读龙应台《目送》
文/张勐勐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龙应台《目送》
初读这段文字，泪水便毫无控制地打湿衣衫；再读，细思，悲由心起竟哽咽不能语。
关于背影、关于亲情一直有很多话憋在心头欲说还休。
作为远嫁异乡工作在外的多年的女儿，我给父母留下的也许就是这样的感觉：目送我渐行渐远，消失在路的尽头；目送我安检，进入候车室。可想而知，每次目送我离开，他们的神情定会越来越沉重。从最开始几年的伤心、不舍、难过、后悔到现在的无奈、坦然。生命的历程总是充满了未知。
时光飞逝，已经离家十多年。父母的双鬓在这十多年的时光早已经“改朝换代”。当我惊讶于爱美的妈妈不知何时双鬓已染白霜时，她却习以为常。印象中的妈妈，仿佛还是那个留着披肩发，出门必穿高跟鞋、在镜子前捣鼓半天的爱美女人。而如今俨然成了一名身穿全国统配围裙的老太婆。时间都去哪了？还没来得及细细看您，您却老了。
水土不服的女儿，滴水不沾。高烧让她哭闹不止。只好带上沉重的行李，在炎日之下奔赴车站。心疼我的父亲，把大包小包全揽了去。一路招车、上车、付钱、下车、出站、招的士、转车……我抱着女儿像小时候出门一样，只需紧跟着父亲，一切事情有他呢！
看着昔日如大山般的父亲，身材不再高大，双肩不再厚实有力，走起路来略带一瘸一拐。我内心的愧疚与不安愈发浓烈。怪自己太粗心，回家的几天，怎么就没有想起领父亲去医院检查呢？
早就在电话里得知，父亲的脚踝处这个夏天因风湿疼的厉害。回家之前，虽有交代他医治，可常年节俭的他怎肯为自己花钱？无非是去药店拿几张最便宜的膏药贴贴而已。早就预算这次回家一定领父母去医院来一次全身体检，好好尽尽孝心。可回家后却只顾沉浸在有人洗衣做饭；有人看顾孩子的幸福与喜悦之中。早就把要尽的责任与义务忘却的一干二净。
也许，在父母的面前，我们真的永远只是个孩子。一个只知道索取与享乐的孩子；一个不思回报只图索要的孩子。而父母却乐在其中，从不计较。
暂时把女儿交给父亲，我自己带着行李通过安检进入候车大厅。按照票，很快便寻找到了检票口。原路折回，伸手从一米多高的玻璃墙上方接过哭闹的女儿。哄了半天，依旧不停地喊着回家。我催促着父亲原路返回，怕他天黑回家不安全。父亲却满脸不舍地说：“没事儿，等会儿你们上了火车我再回去。”却又矛盾地催我“去检票口的椅子上坐着吧，站着累。”抱着不停扭动的女儿的确挺累。我就说那好，我现在去坐着，你也出火车站坐汽车回去。
我坐定，冲父亲招手示意他回。可是他却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们，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一年难得相聚一回，我知他是多么不舍！一时间，鼻腔中的酸楚直呛大脑和双眼。
“爸，反正还没有到发车时间，我们再说会话呗，免得您舍不得我。”我故作坚强的调侃着。
懵懵懂懂的女儿，误解了我的话，以为不回去了。发起了新一轮的哭闹。本就心中不快的我口不择言地冲着女儿怒吼：“哭什么，回哪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巴不得多待会，你却巴不得立刻离开……”说完，心中的火似乎也一起发泄出去了。那种固若金汤的、故作坚强的伪装瞬间崩溃。
“别生气了，她还小，懂什么……现在知道难了吧……当初……唉，快回去吧！”今天的父亲欲言又止、结结巴巴。我分明看到他眼红了。
我不争气的眼泪倾泻如雨。父亲也别过脸，沉默无语，再看他时，我能感受到他满脸的心疼，就像小时候我生那场大病时，他看着我一样。
纵有再多的不舍，终究执拗不过时间的无情，该上车了！我不敢回头，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后背是多么的炙热！
我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在父亲的心口荡起怎样的涟漪？目送子女离开，他会流泪吗？他会心痛吗？还是落寞、空虚？我从未去想过自己离去的背影带给父母的是一份什么？
换位思考，现在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女儿，呵护嫩芽般精心照料的女儿。如果有一天，羽翼丰满，不再需要我，远走他乡，一年难见一次。那会是何种噬魂消骨的思念？会是何种痛彻心底的惦念啊！
慢慢地、慢慢地才意识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是多么痛彻的领悟！
慢慢地、慢慢地才明白，母爱似水、父爱如山的重要和沉重！
（作者单位：松滋市斯家场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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