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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送来棒子花的清香》||文/张宝党||【京西文学】第812期

2020年12月13日第329期 总812期张宝党,中共党员,国企宣传干事出身,曾在新闻媒体机构从事编辑、记者工作十余年,有着八年雪域高原援建经历,发表新闻通讯、散文、文学评论等文章百余篇。醉心国学,迷恋文学,怡情书画、音乐,现供职于北京一家法治文化宣传教育中心。
《知恩图报》是杜文亮老师发表在《京西文学》第806—808期的一篇短篇小说。它讲述了一对农村少男少女朦胧的爱情故事,但这个故事不是以欢快的方式推进,而是在少女淑凤的无名烦恼中展开的。
少年明山为了“在同龄的伙伴中英雄一把,准备提前进入壮劳力的行列”,身子骨还未发育成熟的他,就急于去“扛麻包”挣成人工的十分。村里的女同学淑凤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主动向当生产队长的父亲求情,恳请他不要派明山去干重活,并称明山对自己有恩。但少女的羞涩又不允许她直接明说。“事儿在心里堵着”,她只能向父亲嗔怪道:“他可是咱生产队的农业技术员,还靠着他宣传‘八字宪法’呢,他要为粮食的高产稳产做贡献呢,您平时就得多护着点……”
“手里握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父亲哪能明白女儿的心理,“他也很纳闷,明山扛麻包这事,跟四闺女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她非得操这份闲心干啥?”于是,一连串的疑虑出现了,也惊扰了两家母亲大人的心。淑凤妈说:“四闺女啊,你该学学纳鞋底了,妈好好教教你,不能再疯马似的乱跑了。”明山妈训斥儿子:“回家去,咱不挣这十分,成吗?饿死也不挣这工分。队里没别的活儿干,回家垫猪圈去……”
有恩就得有难,恩从难中来。一直蒙在鼓里的明山也不清楚,淑凤为何跑到家中报告母亲自己扛麻包的事儿。他在心底琢磨道:“恩人多数与生命危险有关,那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儿。恩人是有谢恩仪式的,那仪式可是弃恶扬善的大好机会,更是彰显纯朴民风的依据。”
那天晚上,淑凤约明山来到村外大干渠的水闸上,向他讲述了上学时期的一段往事。原来同班淑凤的作业本总是卷边,“明山利用星期六的晚上和星期天的时间,把作业纸和白纸一起放桌上,再用板凳面压平。他按顺序捋好了,又穿上针线,工工整整地为淑凤订成了作业本,而且像线装书那个样式,既漂亮,又用着方便……”正是有了明山的帮助,降级生淑凤很快恢复了自信,学习成绩也跟了上来。没多久还被老师任命为班长。直至小学毕业、中学毕业,“淑风都是风风光光的”。
“月光之下,水闸之上。淑凤和明山坐在凉爽的台阶上,抬眼望着滿天繁星,心情格外的好。顺着渠水向远方流动,聆听哗儿哗儿的流水声,像似甜蜜的喜悦往心里涌动。微风徐徐送来棒子花的清香,润透整个身心。最喜欢闻到棒花香的明山,感慨地说:‘这灰头土脸的棒子花,真有种饽饽嘎巴的香味哩!’淑凤很平静地笑着:‘你没听老人说过吗,能闻到棒花香的人,准吃一辈子饱饭,永远不挨饿。’”读到这里,貌似婆婆妈妈唠嗑的文本,一下子拥有了艺术品的神奇光泽。当然,这一切归根于作者的文学天赋和扎实的写作功底。
文学的质感在于细节,故事推动小说走向了高潮。水闸上,淑凤提出抱一抱明山的要求,这可把明山吓坏了,他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时“淑凤搬转明山的肩膀,让他面向前,自己的双手从明山胳肢窝下伸过去,然后扣住双手,双膀一较劲,把明山抱起来,抡了两圈儿,然后放下说:“这肉身真的没分量哟!”至此,作者向读者展示了一幅不同寻常的画面,做到了描摹精微、刻画细腻——
明山激动地转过身来,伸手面对淑凤说:“我能抱着你抡十圈儿——”淑凤诡谲的一笑,攥住了明山的双手,满脸严肃地说:“不准你抱我,只准我抱你,还得从后面抱。男孩抱女孩,十个人有二十个心眼不正。我听老人说过,偷吃禁果的男人,越偷胆子越大,直到摔了跟头,还傻子似的,不知道怎么摔的呢……”
笔者读过杜文亮老师的多篇文学作品,其中弥漫着浓郁的京郊农村生活气息。他笔下的生产队人物几乎个个鲜活,有些场景描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时代截图。这篇小说既展现了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朦胧意识,又反映了那个年代纯朴民风的美好,重要的是它与时下影视屏幕上展现的呼喊口号式的热闹场景迥然不同,令人心动、回味绵长。
乔治?斯坦纳在《语音与沉默》中评论说:卡夫卡深知克尔恺郭尔的警告,“个人不能帮助也不能挽救时代,他只能表现它的失落。”《知恩图报》纯情的面貌下,掩藏的正是作者一种深深的失落,阐扬的是对传统农耕文明的深情留恋和祭礼。正因如此,那个秋风送来棒子花清香的夜晚,才有了文学典型的审美意义和永恒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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