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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单
王文波
初春早晨的八点半左右，我去焦家村十字一家卖米线、肉夹馍的小店吃早餐。这小店连老板娘在内就两个店员，老板娘烫米线，雇佣的那个妇女负责烙饼兼夹馍。老板娘手脚麻利地把米线给客人烫好了后，就立即去帮忙烙饼；雇佣的女人技术娴熟夹馍速度非常快，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令人叹服！
米线调味好，也筋道（有人说里面加有塑料袋，让我别吃，我不信）；夹馍也味道纯正，酥香可口，所以顾客营门，生意不错。但是一碗5元钱的米线的量实在少得可怜，只有一筷子，足以让一个壮汉一口吃掉；夹馍的肉虽然让调料润炙得香味十足，肉烂味美，但我每吃一次就会拉一次肚子！所以今早就只买两个干饼，来个米线，索性就不吃那仅三四个月用激素饲料催肥的猪肉了！
我正在品尝那可口的米线和干饼，店里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农民汉子，也是四十左右，身体都还强健，褴褛的衣服上粘有水泥，一看就是装卸工！两个人脸上皮肤黝黑，道道皱纹如细小的沟壑爬满沧桑的面庞，胡须如野草般凌乱地长着，眼睛里布满血丝，都和《星光大道》里旭日阳刚组合里的那个大胡子王旭长得差不多。两个人的双手满是老茧，但一看就知道有力气，若是他俩运足劲来足以打翻一头老牛。
俩农民工落座后，招呼老板娘给他们一人来一个肥肉多的肉夹馍和一碗米线。随着一阵梆梆梆的剁肉声，米线和夹馍同时送到了哥俩的手中。可能是昨晚卸了一晚上的水泥饿了，两个人风卷残云似地，不到五分钟饕餮了这顿美餐！饭罢显然意犹未尽，一个对另一个低声地说，后悔昨天没从家里带饼子来，要不刚才泡在米线里吃该多好啊！一个说，是啊，夹馍就这么点，米线一口就吃了，还是没吃饱！两人边说着话边非常自然和熟练地从口袋里捏了一颗香烟叼在了嘴上，又同时嘭地一下子用打火机点起抽了起来。我最怕吸二手烟，虽然它是免费的；但我牙不好，吃得慢，心里盼着他们快走……
奇怪的是他们还一直在那坐着闲聊，直至烟抽得都到烟屁股了也不走。正在我纳闷的时候，进店比较晚和个子高一点的农民工弱弱地说：“我给咱把钱一开。”进店早的说：“你甭管，你把你的一开，我都开了。”我心里寻思着：“就没见他开钱啊！”这时，高个子把自己的10元钱交给老板娘，然后对同伴说：“咱走吧”！同伴回了声：“走！”
高个子走出了店门，但个子矮点的并未起身跟着走，而是等同伴快走到马路边上时才走到老板娘跟前，悄无声息地给桌子上放了张10元钞票，默默地走出店门！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一阵紧缩，眼睛也湿润了，脑海里蹦出了两个词：“尊严、面子！”我是从农村打拼出来的人，知道农民生活和赚钱的不易，在当今各行各业忙碌着为“稻粱谋”的人群中，我感觉只有那些汗水滴在地上摔八瓣的农民工赚的钱才是最艰辛最宝贵最清白的，他们不想白花一分钱，那是用滴滴汗水甚至是流血流泪换来的！我理解他俩今早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去买单，因为那微不足道的区区10元钱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10元钱可以在去打工的路上坐5次公交车，可以买好几斤萝卜白菜去做下饭菜；如果没有这10元钱，他们可能就要步行和吃甜饭了。无银钱难倒英雄汉啊！
这时，老板娘对雇佣的那个店员说：“可怜的，都不想给对方付钱但又不好意思，只有用这种办法有面子地搪塞过去。”店员说：“就是啊，看那样子也没吃够，每次来都自带饼子，今天没见带，可能这几天祥云物流要装卸的货多，没回家。唉，农民工可怜的，出的牛马力，吃得连富人家的狗都不如！我在某某大学食堂打工时，每天三餐扔在泔水缸里的白生生的馍、米饭和大块子肉让我心痛，我经常寻思：孩子们把剩下的不要扔掉，让我拿去给农民工吃该多好啊！可我老公说你咋和崔永元一样了，免费请农民工吃饭哩。扔掉的馍和饭菜是孩子们消费了的，这叫刺激消费，你懂吗？我骂他是放屁，因为那明明是浪费！”老板娘听了这话，噗嗤一下子笑了说：“看不出你还挺善良的哦！”
刚才的一幕和这两个女人的对话，让我食欲全无，我把剩下的半块干饼装在口袋里，留下那半碗貌似掺杂着塑料而且十分有筋道的米线走出了店门。这时，老板娘呐喊了一声：“钱~”，我急忙摸出一张“大团结”，像那个农民工一样，悄然无声地搁在了桌子上。
初春的早晨，虽然刮的是春风，但是我却感觉有点冷。清明节快到了，应该暖和了吧！
– END
作者简介：王文波，陕西洛南县人，退休职工，爱好写作，无心于名利，钟情于诗书，坚信在地球留下只言片语和真善美，就留下了永恒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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