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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失眠小记
文|嘉措
辛丑年正月初三
3：28 关于人生和江湖
见鸟羽破开云翳，我又虚度了一日的光阴，浮生不过万来日的蹉跎，消磨一日便割舍一日的情爱和悲欢，行将就木时敛棺合眼才晓得这半生不止碌碌为柴米饱腹，年少时偶有长夜无眠便爱遥想来日的活法，今死生过半，才明白活一日自然有一日的兴致，关规矩甚事？见他人讴歌爱情，有人窃笑不已；见他人贪慕权色，有人暗自鄙夷；见他人名贵权重、佳偶天成那些人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不追求，所以什么一无所获。
名利场里扬名利、桃花坞里无桃花，营营役役的世界真谈不上几分避开俗套的逻辑，仗剑倚马的大侠谁不想号令江湖？只不过铁剑半锈、老马垂垂，赏几两碎银子听听店小二的奉承罢了。我只能借纸笔谈谈落灰的理想和江湖，所谓“无病呻吟”一二，搏自己一笑，顺便记一下，今夜又失眠。
3：45 关于永恒和追求
失眠是一种寡淡而持久的疼痛，这种疼痛足以让一个人的思维发散到时间与地理空间的任何一个角落，正如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的我，任由父亲的鼾声透过砖墙奔向我的耳蜗，清醒且无助。今天晚上的问题无关麻婆豆腐或者炒凉粉，我想着昨晚的饺子开始冥想一个思考了很久的问题：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所谓永恒的存在？
万古长流的江河终有一日像干涸的山涧隐没在未知的时空里；亘古的山岳不外乎臣服在风雪的蚀刻之下；所谓“生灵”不过是白骨一副、血肉一捧，经年之后长眠地下做了光阴的傀儡；连自诩堪比金坚的感情也需要负载、也会随着誓言的背弃和棺椁的入土为安而变成昨日烟云。返航的也许不会返航了，不合群的也变得合群了，于是世界就变得一致了。窗外的星辰是以光年计算的触不可及，或许今天燃尽辉光装点宇宙，过些日子就塌缩成一个黑洞吞噬了一切；人之一世不过熙熙攘攘而来、匆匆忙忙而终，人所向往的“盛名”或许连史书尾页的字符都不一定算，红白喜事不过是门口对联一副、礼薄半本，推杯换盏之间已是迷蒙半生蹉跎。人不在意什么多半是因为有什么，就像容貌昳丽的人才会说“皮相不过是虚妄”。
既然这人间的事情都是俗事一摊，那为何还要将这三万多个日月星辰的奔走记成年月来过？那这些肉眼看见的、不可见的到底有什么是永恒的吗？昭阳影、寒鸦色，人们所追求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嘉措，本名蔡得斌，系《现代作家文学》签约作家。风雨人间，悲喜自酬；山河远阔，定有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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