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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散文】岳母大人的小菜园 || 李宝君

岳母大人的小菜园
文/李宝君我的岳母大人,身材矮小,但心气特高。尽管从没听她说过一句励志性的豪言壮语,从她的眼神举止中,我却读懂了什么叫志向远大。她没进过学门,但比许多识文断字的人,通情达理的多。岳母待人处事的通达,使我更加确认了一个人的智商与情商,真的与学历无关。生活中,不乏满肚子学问,但处世却漏洞百出,狗屁不通之人。岳母大人,凡事想的明白。在处理家务事,与邻里村里人的交际,亲戚之间的来来往往,可用得体二字概括。正是基于处事得体,岳母大人才能在三十八岁那年,痛失丈夫,把一个拥有五个孩子,公婆已是高龄的家庭,从风雨飘摇的困窘中,带入平安温馨的港湾。其中,受的苦,遭的罪,经历过的屈辱与磨难,非常人所能想象。幸福的家庭大致相似,但不幸的家庭却有各自的不幸。一个身材矮小,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身体里潜藏的能量,使每一个知情者,没有理由不佩服,没有理由不赞美。中国劳动妇女任劳任怨,坚韧不拔的人格魅力,在岳母大人几十年的人生途程中,得以尽善尽美的体现与升华。几十年勤恳劳作,使迈入七十岁门坎的岳母大人,时常感觉腿疼。妻陪着老妈妈,在当地医院看医生,去三门峡温塘泡温泉,去武强医院按摩扎针,朋友从郑州又捎回了几盒膏药,几经周折,只能减轻一时半会儿的痛苦。十天半月后,腿依然疼。看着老妈妈步履蹒跚的样子,小儿子甚是心疼,没与老妈商量,就私下里把自家的几亩地,一统承包给别人种了。小儿子心里清楚,老妈妈的腿疼,都是长年累月,忙里忙外,不辞劳苦挣下的病。如今,地给了别人种,算是断了老妈妈逮空就往地里跑的念想。起初,老妈妈知道小儿子把地包出去时,很是发了一通脾气,甚至执意要把地再要回来。后来,还是几个女儿,女婿反复劝说,才勉强听之任之。看着辛苦了半辈子的妈妈,脱离了庄稼的羁绊,再不用与土地打交道,能够彻底静下心来歇息,我和妻心里一下子宽慰许多。但宽慰的时间很短暂。大约一个月之后,听妻弟说,岳母大人又出台了新课题,她把自家院子里,没有硬化的土地,用铁锹深挖,再用齿钯搂得干净而平整,然后种上了几种常见的蔬菜。第二年,岳母又在西边邻居刘叔家院里的空闲地方,栽种了更多的菜类。邻居刘叔全家搬到灵宝住许多年了,听说岳母要在院里种菜就满答满应,毫不犹豫地便把自家门上的钥匙,交给了岳母。本来两家邻居处得就融洽,跟一家人似的。如今院子里经常有人走动,有了生气,有了烟火气息,既避免了院里草荒,又能照看老房子,刘叔觉着两全其美,很乐意。两家院子的空地,加起来有二分,都是岳母大人一锨一锨挖出来的。然后,岳母又让下班回家的小儿子,把自家茅池里的大粪泼洒到莱地里。一过清明节,岳母大人就脚手不闲地在菜地里忙活开了。有了新营生,岳母一月两月都难得去几个女儿家转悠一次。端午节过后,岳母莱地里的西红柿,韭菜,黄瓜,茄子,豆角,辣角,丝瓜等等新鲜蔬菜,陆陆续续开园了。她不停地采摘好,命令小儿子,隔三差五地给几个女儿,大儿子送到家里。看到自己亲手栽种的产品,上了孩子们家的餐桌,老妈妈脸上尽是满足与开心的笑容。她好像又找到了人生的价值一样,感到心安理得。霜降以后,天气渐冷。岳母大人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老活计。为几个女儿家,用自己种的老白菜或白萝卜樱,腌制酸菜,用芥菜,雪里红,辣子腌制过冬的菜。七十好几快八十岁的老妈妈,渐渐地干不动了,身为大女儿的妻子,年年会不失时机地去帮忙操作。试想一下,早上熬些糁子米汤,端上老妈妈腌制好的酸菜,雪里红,芥菜丝,电饼铛里烤两片黄馍,再就上岳母大人腌制的辣子角,将会是一顿何等爽口馋人的早餐。出了萝卜刨了葱,岳母大人的小菜园就暂告谢园。地里的所有产品,都有了令她满意的归属。我和妻心想着,老人家这下总该歇下来了吧。没过几天,岳母大人又让小儿子,给我们送来了自已亲自蒸的纯正的酵子馍,而且是“全麦面”的。何谓“全麦面”?就是磨面时,不留麸子,把麸皮反复研磨至最细状态,然后倒入面中搅匀食用。说实话,市场里出售的加入各种化学成份的馒头,可真把人吃腻歪了。老妈妈的“全麦面”馍,口感特佳,细嚼慢咽,你能品出几分甜丝丝的麦香味儿来。好消息不断传来。前几日,妻偷偷告诉我,老妈的菜地里,今年种了一片豌豆,明年小满时分,可吃上新鲜香甜的豆角了。提起豌豆角,不由人想起四十多年前,为偷吃生产队麦田里套种的豌豆角,我等几个大晌午,顶着烈日,长时间在麦田设伏,看管的人刚走,我等几个快速出击,大获全胜,每人身上所有的口袋都装满了鲜嫩的豆角。馋欲一经惹起,是控制不住的,尤其是懵懂少年时。贼不犯,是次数少。在第三次偷豆角时,我等几个终于被看管人现场捉拿,并被扭送到学校。那天校长,没让我几个进教室,让我几个站在教室外边,双手举着偷来的豆角,供全校学生展览。那次算是把人丢到家了。从那次被展览,我再也没吃过豌豆角。但豌豆鲜嫩香甜的味道,早已刻在我记忆的底板上了。四十多年过去了,很少听人说谁家种豌豆,我甚至已忘记了豌豆的生长模样。待明年小满时节,说啥也得去岳母的小菜园里看看豌豆,尝尝鲜。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当年的味道,我希望能。但我更希望的则是,岳母大人的小菜园,能够郁郁葱葱,四季常青。只要菜园不下架,就预示着老妈妈的身体,依然硬朗。我甚至希望时光滞流,让我好好享用几年岳母大人腌菜的美味,多品尝几个“全麦面”馍悠长悠长的甜香。愿岳母大人健康长寿,开心快乐!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李宝君,三门峡市作家协会会员。六三年人,生于陕西商县,长于河南灵宝。一个不甚称职的老农民,一介沾沾自喜的穷书生。四十年费时劳神,只换得耳聋眼花,几百万习作经历,方知道文难养家。然一支笔蘸一腔热血,视美文如美女娇娃,沉溺其中,今生恐难自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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