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庞九成

首发|卢氏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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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吕艳霞

文/庞九成

（一）煤沟那块地

农村小组长在我们华夏根本就不算个官，可这个不算个官的官却不好当，这不，小柳村第九组吕艳霞当上这个组长才三天就被四个女子告上法庭。
这个事情还得从半个月之前说起。
半月前，组长李小民召开群众会议宣布：高速公路占我们煤沟那块地赔偿款给了！十五亩地，一亩一万元，一共十五万，大家如果没有意见就签字领钱。
群众一听高兴极了，十五万，本小组十八户七十多人口，一人就可以分二千多元，人口大一些人家可以分到上万了，真是好事一桩啊。煤沟那块地本来就是赖地，土少石头多，只能种一季麦子，种玉米光长杆不结玉米穗，白让放牛娃当甜甜杆吃了。土地下放，大生产队把那块地分给九组，九组群众谁也不要那块地，后来组长就说：“那块地谁愿意种谁种，不要钱，保持地不荒就行。”赵梦娃是个老实人，第一个举手说：“我种。”他的想法是不要钱我就种，那块地再赖也是地。他是吃过苦的人，多出点力怕啥？所以就自告奋勇包下了，这一种就是几十年。一个月之前组长李小民告诉他，高速公路要从煤沟过，那块地人家要占，他就把地交给组里。其实现在赵梦娃的两个儿子都在外面当老板，每月都给他小花钱，可他知道两个儿媳妇是不愿意的，总埋怨他儿子给的多。现在听李小民说人家项目部给了十五万，他家七口人可以分一万四千多元，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了这一万多元以后哪还看儿媳脸色？
“这钱先不能分！”艳霞站起来制止。
“不能分？为什么不能分？”李小民愣然。这个艳霞真是不像话，老是找他岔。自从她回村以后就老说他这个不对，那个不对，真是个扫把星。
是啊，为什么不能分？群众议论纷纷说开了，特别是李姓人家，都说艳霞多管闲事，不能分？不能分都分给你啊？
“那块地不是十五亩，也不是一亩一万块。”艳霞向大家解释。
“常军媳妇，你真是胡搅蛮缠，你才回来几天知道啥？那块地解放前就是十五亩，不信回去问你公公！“艳霞一说那块地不是十五亩，李盼富就蹦出来了。李盼富是李小民老爸，一辈子都在盼富，前几天公路项目部通知小民去丈量那块地时，他也一起去了，量的是二十亩多一点，按二十亩记账，刚才小民宣布是十五亩，李盼富就知道儿子想贪污那五亩钱。他就小民一个儿子，儿子有钱就是他有钱。像高速公路占地赔钱这样好事千年也不一定遇到一次，不拿白不拿。那块地本来就是十五亩，人家项目部多丈量五亩是看在他儿子面子上给的，与其他人有屁关系？“艳霞闺女，你说那块地怎么不是十五亩？”赵梦娃有点奇怪，对那块地他最有发言权，解放前那块地是一家湖北人逃难到这里人开的荒地，土改时候那家湖北人回湖北就收到大村了，丈量就是十五亩，大生产队分家时候分给九组时候也是十五亩，组下让他承包时候也是十五亩，现在艳霞闺女说那块地不是十五亩他就有点奇怪。艳霞和他是亲戚，当初她和常军谈恋爱时，赵梦娃还是媒人，所以别人叫艳霞媳妇或者叫常军媳妇，他还像以前叫“艳霞闺女”。他知道艳霞这个闺女懂事，聪明，靠谱，从来不说谎，她说那块地不是十五亩一定有她道理。
“表叔，你承包那块地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周边开荒？”
“是啊！”赵梦娃见艳霞这样问有点不好意思。当年他两个儿子三个闺女，粮食老是不够吃，承包那块地目的也是改善家里生活，承包以后他老是起早贪黑在四边扩展，想多收一点粮食。现在他猛然清醒， 艳霞说那块地现在不是十五亩一定就是说他把那块地四边扩展了，他想想那块地现在可能二十多亩了。
艳霞这样一问，大家都明白了，那块地现在就不是原来的亩数，艳霞说是二十亩或者还要多一些。可是艳霞是怎么看出那块地现在是二十亩呢？
“艳霞姐，你怎么看出那块地现在是二十亩？”聪慧搂着艳霞脖子问。她和艳霞关系最好，比艳霞年龄小的都叫艳霞嫂子，她却给艳霞叫姐，有人问她为什么，她就翻白眼回答说：你管的着吗？
艳霞就给她讲了土地一亩是六十平方丈，六千平方尺，如果用步量是二百四步。她说这些也是让大家听的。她娘家在煤沟上面黄土坡，走的多了就看出来了。
“艳霞闺女，那块地原来一直是十五亩，现在可能是二十亩，那四边都是我开的荒地，如果项目部丈量是二十亩，那五亩地赔偿款应该给我吧！”赵梦娃这样想，这样问。不错，那块地现在是二十亩就是他的功劳，多的那五亩就是他开的，项目部给钱应该把那五亩分开给他。
“表叔，那块地是我九组的，周边地域也是九组的，也就是说那里所有权都是我们大家的。如果那块地周边你没有开成荒地，高速公路会按坡地赔偿给我们钱，你开发了项目部按耕地赔偿，这个情况在组下分钱时候适当给你报酬。”艳霞耐心给他解释。
“常军媳妇，刚才你说那块地也不是一万一亩那是多少？”李盼富想给艳霞一个难看，这个艳霞有点太能，自从城里回来老是找儿子麻烦，难道她想当这个组长？高速公路占地一亩一万他是知道的，因为公路沿途几个村像煤沟这样地都叫旱地，也就是三类地，通通赔偿的都是一亩一万块。可他问完立即后悔，儿子小民那块地在亩数作弊，是不是也在赔偿款价格上作弊了？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不应该这样问艳霞。
艳霞不慌不忙说：“我这样说是要根据的，去年国家颁布的高速公路占地赔偿标准是旱地一万五到一万七，水浇地是两万三到两万五，菜地是四万二到四万四。我们煤沟那块地属于是旱地，高速公路项目部按最低标准也应该给我们一万五。还有，他们占我们地是一次性占用，也就是永久占用，就是说那块地永远不属于我们了，按国家赔偿标准是三到六倍赔偿给我们。按四倍赔偿煤沟那块地，项目部应该赔偿给我们一百二十万。”
一百二十万？大家立时安静了，都在想：“艳霞说的真的假的？靠谱吗？煤沟那块地人家项目部能给一百二十万？一百二十万是多少啊？人家是二球吗？”（二）咱们法院见“大家安静，安静一下。”李小民站起来发言。他现在很后悔，觉着自己上了项目部经理的当了。那天，那个经理说和他去煤沟丈量那块地，其实根本就没有量，经理直说：”我给你按二十亩吧，一亩一万元，你回去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当时他还以为那个经理大度，是个好人，现在看来那个经理是个大忽悠、大骗子，骗他不知道国家政策。要说按十五亩报账也没有大错，那块地本来就是十五亩，只是没想到会横生枝节，这都怨自己一时贪心，以至搞成现在局面。虽然他看不惯艳霞一些做法，但他知道艳霞为人，艳霞不会说瞎话。但他后悔的是在和项目部谈判赔偿问题时，没有查看国家的标准赔偿政策，如果国家赔偿标准是一亩六万元，自己何必冒险贪污那五万元？现在唯一办法是赶快补救。
“煤沟那块地是不是二十亩？这是我的错，是我办事不认真，对不起大家，我建议明天艳霞和梦娃叔一同去量一下，然后再去找项目部协商赔偿问题，大家认为怎么样？”李小民说。
“我看行！”赵梦娃点头同意，大家也都同意，还有几个主动提出去参加。是啊，牵扯大家利益谁不主动？李小民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行使组长权利。
第二天上午吕艳霞、赵梦娃、聪慧还有几个村民拿着皮尺就去丈量煤沟那块地，丈量结果和艳霞说的大致不差，就是二十亩多一点。他们几个当时就去找项目部说理，可到了那里就吃了闭门羹，那里保安根本就没有让他们进大门。虽然项目部在你们村地盘，可也不是谁想进就进的。在回去路上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让艳霞、聪慧和赵梦娃继续去找项目部经理，坚决要求项目部按国家赔偿标准给我们赔偿。
第二天艳霞聪慧赵梦娃作为群众代表又去项目部找那个经理，那两个保安挡住还是不让他们进，说经理不在。第三天他们又去，保安还挡，聪慧就发火了：“这是我们村地盘为什么不让我进？再挡我就报警说你对我耍流氓！”那两个保安打了个电话请示一下就让她们进去了。
他们进到项目部，接待他们是一个如花似玉女秘书，女秘书说：“经理不在，去集团开会了，有什么事给我说就可以。”艳霞说：“你们给我们煤沟那块地必须按国家标准赔偿，我们要求也不过分，就按一亩六万，否则不能开工。”女秘书说：“你们提这个要求，等经理回来我给他反映，一定给你们妥善解决。”第四天他们又去，那个经理没有回来。第五天去还是一样。不过每次去那个秘书都是笑眯眯的。第六天艳霞给聪慧赵梦娃说今天你们不用去了，我去县城找我老师去。
艳霞说的老师叫杨金学，是艳霞初中高中老师，她非常敬佩这个老师，因为这个老师上课从不拿课本，讲起来却一字不差，并且把上课时间掌握非常准，有次到下课时间他直接让学生下课，艳霞跑去门卫一看那个门卫瞌睡了，忘了打铃。艳霞许多知识就是从杨老师那里学来的。后来杨老师当了律师，还当出很大名气，成立了一个正义律师事务所，自己当所长。
艳霞找到杨老师，把情况说了一遍，杨老师给她填了一张律师函，让她去找那个项目部，并且如此、如此交代一遍。
艳霞拿着那张律师函回到村里，叫上聪慧到项目部把那张律师函朝女秘书办公桌上一丢说：“我们不再来找你们经理了，咱们法院见！”说完就走。结果走到大门口就被那两个保安挡住了，那两个保安态度出奇的好 。保安说：“你们拐回去吧，经理回来了，要见你们。”艳霞、聪慧回到项目部，那个经理亲自接待她们，态度很是客气。原来这些天经理就在项目部，根本就没有去集团开什么会，他看了艳霞给他那张律师函，有条有理，完全是按照国家规定赔偿标准写的，一点也不过分，如果打官司，肯定输。煤沟那块地一亩六万也是集团认可的数字，他怕的不是打官司，怕的是打官司让沿途一些村民都知道了赔偿标准，那损失可大了去。后来因为村里四个女子状告，艳霞附近一些村民还是都知道了国家赔偿标准，付过的都按标准重新给钱，不给就不让动工，没有付过的就按标准赔偿，一直到后来，那个经理见了艳霞总是装作不认识。一天，他告诉艳霞：“现在通知你们组群众都来，当场把钱给你们。”
艳霞、聪慧立马通知村里人来项目部。村里在家的人都来了，组长李小民没有在家，他老爸李盼富代表参加，项目部经理当场把一张一百万支票交给艳霞说：“你们那块地是二十亩，一亩按六万赔偿给你们，上次给你们组长二十万，现在再给你们一百万，我们打算近期开工。”
大家看到项目部经理给艳霞一百万支票，并说前几天给李小民的是二十万，这说明前几天开会时，李小民说项目部只给了十五万是骗大家的，他想贪污五万块。大家一下炸锅了，纷纷说李小民的不是，李盼富赶紧说：“那是我的错，与我儿子没关系，现在我回去就把那二十万拿出来一起分。”李盼富虽然这样应承，可还有好事者打电话举报李小民贪污五万元，于是乡政府纪委书记贺长江带人来领走了李小民，说是让李小民配合调查，因为李小民态度好，第二天就回来了，可这村组长是不能干了，村长刘鸿雁让大家再选一个信得过的组长给大家分钱并住持以后组里的工作，群众当场选艳霞当了九组组长，并且是全票通过。
听说艳霞全票当选九组组长后，艳霞老公打电话把她训了一顿：“你真是鸡巴没事干了？当那个破组长有什么意思？你在家带好孩子就可以了，赶快辞了。”吕艳霞回答说我就想证明一下我自己。当年她和常军结婚时同在县城一家上市公司上班，有了孩子她就辞职当了全职妈妈，后来她看到农村发展不错，特别是农村空气好，就带孩子回村住。在村里她经常关注国家政策，特别是国家对待农村一些政策，国家鼓励农民发展，她知道以后农村发展前景很好，许多政策都照顾农民，往后，就是在农村干个小组长，也需要有文化修养、有责任能力的人来担任，这次她当选为组长，除了想证明一下自己，也是想让村民更多的了解国家一些政策，改变过去一些旧思想，走上更富裕道路。她知道老公不让她干，但她决定干，并且下决心一定干好。她老公也是一片好心，知道农村组长不好干，怕到头来出力不讨好，可他也没想到，艳霞干了三天就被四个女子告上法庭。（三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艳霞成了被告就是因为高速公路赔偿那一百二十万。按她想法，把这一百二十万给大家一分就是，大家一定感激她。可以说这一百二十万是她要回来的，一百二十万啊，一口人几乎可以分到二万，人口大一点可以分到十多万，以前农村人家谁有这么多钱？恐怕见都没有见过。她认为给大家办了一场特大好事情，开始还有点沾沾自喜，飘飘然然。可开会一说分钱她就傻眼了。李盼富第一个跳出来说：“那几个嫁出去的女子不能分钱，她们孩子也不能分钱！”他的说法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是千年老规矩。李盼富这个提法竟然得到群众百分之七十的支持，大家纷纷肯定李盼富说的有道理，连赵梦娃都说李盼富说的对。
在以前不论那个女子出嫁，户口就跟着开走了，与村里没有一点关系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个女子嫁出去了户口还在村里，孩子也在村里上了户口，真是莫名其妙。为此他还问过村长刘鸿雁是怎么回事，刘鸿雁说国家政策允许的。李盼富当时就说扯蛋，国家还管我们村的事情？他一度认为那几个女子给村长送了好处，现在看我们村发展不错，就赖在村里不走了，还把孩子们户口也上到村里，实在是过分，这次想分钱绝对不行，一分钱都不能给她们分，以后也不能给她们分，这个歪风邪气必须刹住。于是那几户女子和家人立即就和李盼富、赵梦娃开火了，说：“我们没有把户口开走就是小柳村人，孩子户口上在小柳村也是小柳村人，分钱必须有我们一份，少一分都不行，这是国家政策允许的。”几户人家说的大义凛然，理直气壮。这个情况艳霞是没想到的，她没有想到李盼富和赵梦娃提出那几个结婚女子户口问题，并且大多群众也支持这个说法，这让艳霞膛目结舌。
她和常军结婚以后一直住在城里，对村里一些事情不是太了解的。她没有想到村里这么多人还不懂现在的国家政策，现在国家政策说的很明白，农村女子结婚可以选择，户口想开走就开走，不想开走就还是村里人，孩子户口也可以上在村里，和其他村民享受一样待遇。艳霞看着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乌烟瘴气，只好宣布散会，待明天继续开会统一思想，她的意思散会以后大家都冷静冷静，回家后都好好学习一下国家政策和法律。再就是，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为眼下这些钱伤了感情、和气呢？但她想法虽然美好但不实际，第二天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双方就吵开了，李盼富和赵梦娃立场坚定，代表那百分之七十群众坚决不给那四个女子和她们孩子分钱，为此还差点打起来。艳霞看看实在不像话，就给那那四个女子家人说，你们想分钱先到法院打官司吧，如果法院判你们赢了，组里就给你们分钱。当时双方都同意艳霞这个意见，如果法院判她们输了，就不给她们分钱，赢了就给她们分钱。
那四个女子说去法院告状第二天就去法院立案了，告的是李盼富和赵梦娃，名目是恶意阻挡不给分钱。虽然告的是李盼富和赵梦娃，可艳霞是法人代表，所以她就成了第一被告。
艳霞成了第一被告立刻在小柳村掀起了轩然大波，有幸灾乐祸的、有愤愤不平的、有说风凉话的、也有其他几个组里想看艳霞笑话的。这时艳霞的老公常军打电话又把她骂了一顿：“让你辞职你不辞职，现在成了被告了，舒服了吧？你就是闲的蛋痛，赶快给我来城里，免得你在村里惹是生非。”
村里分成两大阵营，李盼富、赵梦娃和那百分之七十村民是一个大阵营，那四户有女子的人家是一个小阵营。四户人家在村里宣言是：“我们家女儿户口没有开走就应该分钱，外孙外孙女也应该分钱，这是国家政策规定的，少一分钱都不行!”另外还骂李盼富、赵梦娃不要脸，想钱想疯了，他们孩子是小柳村的人，为什么不给他们孩子分钱？
李盼富、赵梦娃这一方代表反骂：“嫁出的女泼出去的水，你们户口不开走，谁不让你们开走了？连孩子都想分钱？你们就是白眼狼，吃着小柳村的，喝着小柳村的，还想分小柳村的钱？真是良心让狗吃了，想分钱？门都没有。你们想去法院告就去法院告吧，告了槐树也不结皂角，法院又不是你们家开的。”骂到最后双方都没有力气骂了，说：“好，咱们法院见!”
法院开庭前要进行一次调解，这是法院程序，也是尊重每个公民权利，就是把原告、被告叫到法院调解一下，如果各退一步，达成和解，立案方就可以撤诉，不必再对簿公堂，这个叫庭外调解。调解那天，四户原告女子莫玉莹、庞雨桥、王小莲、郭东瓶和被告九组代表吕艳霞、李盼富、赵梦娃、聪慧也跟着去了，说是给艳霞助威。调解法官是个女的，叫樊荷花，五十岁左右，说话和和气气，她先给她们讲了一些国家政策和法律知识，希望她们庭外和解，各退一步。道理讲了一大框，开水喝了好几缸，最后双方竟然异口同声说：“不同意调解，请法院宣判。”
走出法院大门，聪慧神经兮兮给李盼富和赵梦娃说：我现在经常学习法律，已经具律师资格了，开庭那天我做大家代理，一定让那几户女子输的好看。李盼富和赵梦娃说：“好！”
（四） 有理走遍天下
法院开庭当天，赵梦娃和李盼富虽然坐在被告席上，可他们比原告牛气的多。他们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真理在我们这一边，法院会判我们赢的。”他们虽然理直气壮，可打扮的却不伦不类，甚至有点滑稽。李盼富戴着礼帽，穿着那件平时去城办事才穿的灰色中山装，皮鞋擦的明亮，活像电视剧《王保长外传》里的那个王大爷。李盼富身上的这副行头，在一般情况下是不穿的，只有村里是谁家办红白喜事穿，去县城赶集穿，因为这是儿子孝敬他的，说是现而今农民有钱了，出门办事不能穿的太埋汰，否则丢他儿子的人，儿子好歹是个组长。赵梦娃穷了一辈子，虽然现在不差钱，可他也不舍得乱花钱，永远是老虎下山一张皮，还是光头，他这个光头可是自己发明的，很有历史了，大概从二十岁开始，都是自己给自己理的，自己理，那需要一定技巧才能理的光明锃亮，他说他平时夜里都不用开灯，脑袋朝前一伸就什么都看的清楚了。上衣永远是那件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粗布褂子，鞋是他从集上花十元买的一双黑色布鞋，最奇葩的是他脖子上挂着那杆大烟袋，烟袋锅是铜的，烟袋杆是冬青木做的，烟袋嘴是不是玉石的不好说，赵梦娃老说是玉石的，谁要看他不让看，理由是怕摔坏了赔不起。刚才坐在被告席上他拿出烟袋想抽一贷过过瘾，聪慧警告他法庭不许抽烟，如果抽烟可能被法警赶出去 ，其实他想过过瘾是一方面，主要是想让大家看看他那宝贝大烟杆。
李盼富和赵梦娃带领九组那十四户人家早早来到法院审判大厅，本来要求一户来一个代表就可以，可在他们俩的鼓动下，除了上学的学生，都来了。年龄大的没关系，包了专车接送，钱他们出 。李盼富算盘打的是，他家八口人，那四个女子和她们孩子共十口人，如果不给她们分钱，那这一百二十万的赔偿费里，他家就可以分钱将近十六万，这可是一笔天大的财富。常言说“财富动人心，谁还管什么邻居亲情”。再是那四户女子没有他李姓一个，全是外姓，其中一家还是三年前迁移来的。还有就是这次他儿子小民被撤职，他心里是极不平衡，心里想：“不就是五万块吗？又 没有造成事实，干嘛就不让干了？这些年小民为组里干了那么多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乡里那个什么纪委书记真是混蛋秃顶，不讲一点人情。”虽然组长不算个官，可在村里那可是了不起人物，他却很在乎的，他平时出门到村里转悠都是挺胸抬头，说话也响亮十分，这事出了，以后在村里还怎么风光？他就找赵梦娃商量办法，他们订了一个详细计划，他找他们李姓人家做工作，到法庭给他们助威，他们李姓在村里占一半，他辈份又高，都答应听他的。在财富问题上谁不动心？所以就达成了共识。还有，他想报复一下艳霞，想看她笑话，赢了他们得益，输了让艳霞难看，这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赵梦娃心思单纯，可没有李盼富那样弯弯绕，他认为那四户女子是给村长送礼才没把户口开走，以前村里女子结婚为啥就把户口开走？就是以前村里穷，现在村发展好了就想把户口留下？如今不但想分钱，而且她们生的孩子也想分钱？实在太过分了。再是现在他成了被告，艳霞也成了被告，他是坚决站在艳霞这一方的。他和李盼富分工是，李盼富做他们李家姓工作，他做其余杂姓工作。李盼富给他说了，少数服从多数，这话是开国元勋说的，法院同志也知道这个道理，一定会判那几户人家输，判他们赢。所以今天开庭除了那四户人家，其余村民都来坐在被告席后面。虽然那是被告后面，可都喜气洋洋，因为原告那后面就是稀稀落落十几个人。这让他们两个洋洋得意，信心百倍。
他们到法庭时候看见艳霞老公常军已经坐在艳霞后面。心想：“看看，公道自在人心，连一直不支持艳霞当组长的常军都来了，这真是同仇敌忾啊，这官司是赢定了，赢定了。”可随之他们发现有问题了，小柳村的其他组也来人了，并且来的人很多。来的人开始都坐在原告那一面，想想也对，谁想坐在被告那一面？他和李盼富交换一下眼色，说坏了，那四家肯定花钱雇人了。就在他们两个坐立不安时候，原告那面人坐满了，后来陆陆续续来的人就开始坐他们这面，他们两个心情就好起来。可停一会儿，他们两个目瞪口呆了，不光小柳村的人都来了，其他几个村也都来人了，衙东村的、营西村的、黄土坡村的、田家村的、大山村的，来了好多人，有他们认识的，有的根本就不认识，不论是原告后面还是被告后面，椅子上都坐满了人，连外面走廊都站人了，一个个的都伸着脖子等着开庭。这些人干嘛啊？是来看打官司？还是也来打官司？他们糊涂了。
法官樊荷花是这个案子主审法官，她是审判长，她走进大厅看到那么多人，有点诧异，这么一个小小的民事案，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她从上次调解知道，原告组现有人口是七十二人，那么这些人一定是其他村群众自发来旁听的。因为这次县里有几条高速公路和铁路从一些村子经过，关于赔偿问题一定存在误差，以后农民来打官司一定很多，应该借这个案子给一些不懂法律的农民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国家政策和法律。其实樊荷花猜对了，那些来旁听的群众就是高速公路必须经过的村民，他们就是来看这个案子怎么判，他们村也有几个女子结婚以后没有把户口开走，如果原告赢了，他们回去就给那几个没有开走户口女子和儿女分钱，如果被告赢了，他们回去就不给她们分钱。樊荷花猜到这个情况以后，心里一动，就给电视台领导发了一个信息，说有好新闻，你们赶紧来审判大厅。这个案子怎么判她心里早有数，按目前情况，这个案子是很好的教育题材，应该直播让全县人民都学习到国家政策和法律，有效的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事实上她做的很对，节目直播以后反映很大，县领导表扬了法院，上级法院领导表扬了审判长，还直接提她为民事庭长。
（五 ）法律就是法律
“现在开庭！”审判长樊荷花宣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规定，卢川县法院依法公开审理红前乡小柳村九组村民莫玉莹、庞雨桥、王小莲、郭东瓶诉本组组长吕艳霞、村民李盼富、赵梦娃在蒙北高速公路赔偿时，恶意鼓动村民以嫁出女子不能参与分配一案，依法使用普通程序，现在开庭。下面核实双方当事人身份。请原告报告你们出庭人员情况。”
原告代理人袁秀勤站起回答：“我方庞雨桥、莫玉莹、王小莲、郭东瓶的代理人袁秀勤到庭。”
“请被告报告你方出庭人员情况。”审判长说
被告代理人赵聪慧站起回答：“我方吕艳霞、李盼富、赵梦娃的代理人赵聪慧到庭。“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民事诉讼法》规定，卢川县法院樊荷花担任审判长，审判员白雪梅、何浩然，陪审员常军峰、文学明等组成合议庭，孟彩虹担任书记员，上述人员各方当事人是否申请回避？”“不申请回避。”原告代理袁秀勤回答。
“不申请回避。”被告赵聪慧回答。
“原告，是否有新的证据呈给法庭？”
“有。这是我们村村委会和乡派出所出具的证明，这些证明足证明我的当事人应该享受和其他村民同等权利。”原告代理人袁秀勤递上新证据。
“被告，对原告提供新的证据是否有异议？”
“没有异议！”被告代理人赵聪慧回答。
“审判长，我要求发言！”赵梦娃是不懂法律，开庭之前聪慧给他说了一些法庭规矩，如果想发言必须报告审判长然后站起发言。他从来就没有到过法庭，对法庭二字有一种陌生感，还有一点恐惧感，知道一些事情到法庭上，那就是丁是丁卯是卯，法官说出来的话就代表国家，代表法律。虽然李盼富在来之前一再给他打气，要他在发言时候镇静，可还是底气不足，现在站起来发言把“报告”两个字忘说了。
“允许被告赵梦娃发言!”樊荷花想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个赵梦娃还是这样打扮，上次调解时见过他，知道他是这个案子关键人物，也是一些农村人陈旧思想代表。
“她们这些证据不能作数！”
“说出理由。”
“因为这些证据是村长刘鸿雁开的。”
“你是说这些证据是村长开的，所以不能作数？”
“是的！”
“那你们村谁开的证明才能作数？”樊荷花有点奇怪。
“报告审判长，原告代理人袁秀勤要求发言，提问被告赵梦娃！”袁秀勤站起来。
“允许原告代理人提问!”
“被告赵梦娃，你说村长刘鸿雁给我们提供的证据不能作为证据，请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几户给刘鸿雁送了好处，他才把你们女子户口留在村里，还把你们几家孩子的户口也上在村里。”
“你说我们几户给村长刘鸿雁送了好处？送了什么好处？是钱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我的当事人给刘鸿雁送了礼？”
“你们没有给刘鸿雁送好处，他能把你们孩子户口留下吗？打死我也不相信！”赵梦娃理直气壮，拿起烟袋就想吸烟，被聪慧挡住了。
“被告赵梦娃 ，这是法庭， 一切要以证据说话，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43条、246条之规定，你已经违犯诬陷罪和诽谤罪，按照这两条法律规定，情节严重的要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管制。虽然你刚才发言没有造成后果，但你是在法庭说的，今天在法庭，人人都听到了，再是还有电视台现场直播，全县人都可能听到、看到，如果我代表刘鸿雁起诉你，你将负法律责任，是要去坐牢的。”
袁秀勤决定吓唬赵梦娃，她知道赵梦娃这个人本质不坏，是一些陈旧思想还占据他的思想，李盼富把他当枪使，让他打头阵，必须拿下他，让他不要再胡说八道。
“这还要坐监狱？那我刚才说的话不算数。我不干了，李盼富，看你了。”赵梦娃起身就想走，被聪慧拉住了，聪慧给他说：不要怕，还有我们。赵梦娃这才小心翼翼坐下，不敢再吭声了。说刘鸿雁收了好处还要被判刑坐牢？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现在请原告陈述诉讼请求和事实理由！”
“审判长、陪审员，我的当事人莫玉莹、庞雨桥、郭东瓶、王小莲，自出生以后户口就在小柳村，到现在户口还在小柳村。莫玉莹两个孩子莫超凡、莫家英；郭东平两个孩子范红梅、范文学；庞雨桥儿子庞段川；王小莲儿子郝希有都于2020前在小柳村上了户口，蒙北高速公路赔偿给小柳村九组的赔偿款是2021年，之前这几个孩子户口已经在本村，根据国家有关政策和相关法律规定，这四个女子和她们的孩子都属于小柳村居民，她们和她们的孩子都应该和本组村民享受同等待遇。这次小柳村收到蒙北高速公路赔偿款一百二十万后，被告恶意鼓动村民以嫁出去女子不能分钱为理由，不给我当事人分钱，这是不符合国家政策规定的，对我的当事人不公平，我代表当事人恳请法庭根据国家政策和法律做出公平判决！”
李盼富和赵梦娃一些村民在看到袁秀勤作为那四个女子代理人时候心里是呵呵大笑的，他们都是乡里乡亲，对袁秀勤非常了解，她就是本本分分、平平常常的一个农村妇女，怎么能做代理人呢？她懂法律吗？听说她也是高中毕业，可那是什么时候的高中毕业？都几十年了。反过来聪慧可是今年高中刚毕业，经常学习法律，听说已经有律师证了，袁秀勤和聪慧一比就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的事。可看到袁秀勤一开始站起来发言，他们都目瞪口呆了，感觉不可思议，这个平日里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这样水平？
袁秀勤有这样水平，她女儿庞雨桥也是没有想到的。准备打官司时候她和莫玉莹去找过杨金学大律师，因为杨律师也是她老师，和她妈妈一个村，和她二叔是同学朋友，当她找到杨老师说了这桩案子时，老师说：“你们这个案子不用我代理，让你妈妈代理就可以。”她还以为老师和她开玩笑。老师告诉她：“你妈妈当年在学校非常优秀，毕业考上大学，但因为你外婆有病没有人照顾，你妈妈就放弃了，后来你妈妈嫁给你混蛋爸爸。你妈妈还有过目不忘的特殊本领，你把这些法律资料拿回去交给她，再到网上找一下和你们案子有关的政策让你妈妈看一下，到时候你妈妈代理一定能赢。”庞雨桥不敢相信，回去给她妈妈一说，她妈妈就说了两个字：“可以。”那神态好像她就是法院院长似的。开庭之前雨桥还是忐忑不安，生怕妈妈把她们的官司给辩护输了。现在看见妈妈口若悬河，辩护的有理有据，她都有点目瞪口呆，这还是妈妈吗？其实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场官司，女儿就是不请她做代理人，袁秀勤她也会主动要求上法庭为她们辩护的。
“被告，你对原告陈述有什么异议？”
“没有异议！”赵聪慧回答。
“报告审判长，我要求发言！”李盼富不满瞪了一下聪慧，这个没有异议，那个没有异议，让你来辩护什么？赵梦娃是指望不上了，他得亲自出马了，他有一个法宝，审判长一定会判那几户女子输。
“允许第三被告发言！”这次官司吕艳霞是第一被告，赵梦娃是第二被告，第三被告是李盼富，聪慧是代理人，现在李盼富觉得赵梦娃败了，艳霞态度不明，聪慧不靠谱，他必须出场。
“审判长、审判员、陪审员、各位观众。”李盼富把礼帽取掉先向樊荷花鞠了一个躬，再转圈向各位陪审员鞠了一个躬，又转向观众鞠了一个躬。他认为他可不是赵梦娃，他是有礼貌有文化的人。常言说的好“三句好话顶一个钱”，只要礼貌到了法官一定同情，观众也一定同情他的，他对自己发言充满信心。
“我们村以前都是女子出嫁户口带走 ，她们这四个女子出嫁没有把户口开走，是看我们村现在发展的好，才不把户口开走，她们把孩子户口也上到村里，这更过分，简直是无赖行为，我认为这次分钱不能给她们分钱，还应该把她们和她们孩子户口都开走。”
“审判长，我抗议被告使用侮辱语言侮辱我的当事人！”
“抗议有效，被告李盼富请注意你的用词，法庭不允许使用侮辱性言语!”
“审判长，本代理人要求向被告李盼富提问！”
“同意原告代理人提问！”
“被告李盼富，你说的以前，具体是什么时间？”
“以前就是很早以前。”
“你说的很早以前是清朝或者民国吗？”
“清朝事情我不知道，不过解放前事情我听说一些，我们村女子出嫁户口是不能再留在村里的。”
“那么解放以后呢？”
“解放以后我们村女子出嫁，都没有户口留在村里，所以，你们几个女子户口也不应该留在村里。”
“那你有没有看到哪个文件规定嫁出女子户口不能留在村里？” “没有。”李盼富心里说了，这个雨桥妈真是会问，哪里有啊？就是有我一个小百姓也看不到。
“那我给你说一下解放以后关于女子出嫁户口问题。”袁秀勤说：“根据国家有关政策和法律规定，本村出嫁女子如果不愿意把户口迁出，可以留在村里。男方是国家工作人员，女方有权利把户口留在村里，生下孩子户口也可以上在村里。我当事人三个女子男方都是国家公务人员，如果按你说法，嫁出女子户口不能留在村里，那她们户口应该上到哪里？”
“她们嫁给国家人是想吃国家商品粮，没有户口是应该的。”
“你不知道是国家政策规定我可以告诉你，国家政策规定，出嫁女子男方如果是国家工作人员，她们的户口可以留在本村，所生孩子户口也可以上在本村。”
“国家规定是国家规定，我们村是我们村。”李盼富有点急了，这个雨桥妈真是胡搅蛮缠。
“我们村不属于国家管吗？你不属于国家公民吗？”
“我……”李盼富脑袋上出汗了。这个问题大了，这个雨桥妈是挖坑让他跳啊？他敢说小柳村不属于国家管吗？自己不是国家公民吗？
“国家的事情我不懂，可这次开会你也参加了，百分之七十村民都不同意给她们几个分钱，少数服从多数这可是开国领袖说的。”
“少数服从多数不能超越法律。法律的权威、意义在于保障公民权利，少数服从多数要以法律为依托。法律规定的人权、财产权、公民权利等，不能以任何名义侵占和破坏。只有在维护法律的基础上，少数服从多数才具备合理性、合法性、合公平正义性。不能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名义破坏法律，超越法律凌驾于法律之上，不能借口以长远利益、集体利益、公共利益的名义，侵犯人权、财产权、公民权。法律就是法律，不能以少数服从多数对抗法律、改变法律。被告李盼富，你和赵梦娃鼓动村民以少数服从多数这个观点来改变我当事人合法权益，说轻了是你们是不懂法律，说重了就是犯罪！”
“犯罪？这怎么能说是犯罪？”李盼富极不服气，他可不是赵梦娃，雨桥妈吓唬赵梦娃可以，吓唬他李盼富可不行。
“你和赵梦娃恶意鼓动村民，把我的当事人应该分的钱分给你们，好在吕艳霞没有把钱按你们要求分，如果把钱分了，你们不是犯罪是什么？”袁秀勤声色俱厉。
（六） 宣判以后
“原告代理人，请注意自己情绪!”审判长樊荷花善意提醒，她和袁秀勤是同龄人，看出这是个坚强女人，为女儿打赢官司不惜亲自上阵做代理实在令人可敬可佩。
原告代理人袁秀勤情绪差点失控，是因为现在生活出了大问题。她二十二岁嫁到小柳村，上敬公婆，下爱儿女，操持家务，任劳任怨，可她老公却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前几年欠下一屁股的债跑到北京一去不返，后来听说当了保安，还当了队长，还清了所有债务，她以为苦尽甜来，老公浪子回头，会回来和她好好过日子，可她没有想到老公恶习不改，和一个湖北女子不清不楚，还生了一个孩子。去年她盖新房，她老公竟然一分钱不出，也不管不问，还在村群里声明和她离婚。儿子早已到了结婚年龄，可因为行礼钱问题，一直没有结婚，这次高速公路赔偿她家能分到将近十万，可解燃眉之急。可李盼富和赵梦娃鼓动大部分村民不给她女儿和孩子分钱，实在让她悲愤莫名，这次打官司她做四个女子代理做了充分准备，一定要打赢这场官司，所以对李盼富和赵梦娃愤恨异常，不假言辞。
李盼富心里法宝就是少数服从多数，这在以前可是真理，谁都要尊重执行。再就是法不责众，我们村百分之七十村民都同意不给那几户女子分钱，法院同志也应该尊重这个事实，可雨桥妈妈说的那样可能也有几分道理，如果我们把那几户钱分了，可能就犯法，不管怎么说，是自己不懂法律，现在看情况，这个少数服从多数的理由，法院不一定支持，那就看聪慧了，雨桥妈妈懂得法律，知道怎么说，聪慧更懂得法律，他给聪慧悄悄说：“闺女，看你了 ，一定不能输。”
“被告代理人，你对原告代理人刚才陈述是否有异议？”
“没有异议！”聪慧站起回答。
“怎么没有异议？聪慧，你赶快回答有异议，把雨桥妈妈刚才说的话驳倒！”李盼富真是急眼了，这个聪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光会说没有异议？
“盼富大叔，我来之前就大家说了，如果原告胡说八道我就让她们好看，可现在人家都说的是事实就没有办法了，咱们总不能歪曲事实啊！”聪慧振振有词，反而一脸无辜。
“你……”李盼富终于明白了，他又看了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艳霞，村里人都知道聪慧和艳霞穿一条裤子还嫌胖，她的意见不用说就是艳霞意见，她们是和那几个女子串通好的，她们今天演的这出戏就是周瑜打黄盖，一家愿打，一家愿挨，故意输官司的。后来村里就有一个歇后语”吕艳霞打官司——一言不发。”
“第一被告，你对原告代理人刚才所有发言是否有异议？”审判长樊荷花有点奇怪，上次调解她见过吕艳霞，看出她是一个有主见有能力的女子，既然上次调解不主张庭外和解，今天她是第一被告，在法庭上应该有一番辩论才对，怎么从始到终一言不发呢？
“报告审判长，原告代理人说的都是事实，我没有意见！” 樊荷花明白了，这个艳霞不简单啊，她是懂法律的，在村里，她掌握那一百二十万后，没有按李盼富赵梦娃大部分群众的要求分钱，而是要那几户女子来法庭和李盼富赵梦娃打官司，目的就是教育现在农村一些不尊重法律的人，让他们以后知道法律、懂得法律、尊重法律，不能再按以前老思想，老办法做事。现在我们农村很需要这样组长、村长啊！
“聪慧，你赶紧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能给她们分钱。”聪慧妈妈坐在聪慧后面赶紧提醒聪慧。
“审判长，我妈说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能给她们分钱！”聪慧高举双手发言。
哈哈哈，法庭轰然大笑，连樊荷花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姑娘真是可爱，她是故意出卖她妈妈的。一些看的群众更是明白，这个小姑娘不是来为自己一方打官司的，是帮助对方赢官司的。聪慧回村以后她妈妈几天不给她送饭，让她在超市吃方便面。
“请保持肃静，现在休庭，等待宣判！”审判长樊荷花把那个木锤一敲。
“现在宣判，全体起立！”审判长樊荷花宣布：“卢川县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原告红前乡小柳村第九组村民莫玉莹、庞雨桥、王小莲，郭东瓶诉告本村组长吕艳霞、村民李盼富、赵梦娃恶意阻挡高速公路赔偿款分配不公平一案，依法使用普通程序于今日进行了公开审理。根据当事人陈述和经审查的证据，本院认定事实如下：“原告莫玉莹、庞雨桥、王小莲、郭东瓶四个女子自从出生后，户口就在小柳村第九组，在今年蒙北高速公路赔偿小柳村九组赔偿款之前户口并没有迁出，莫玉莹两个孩子莫超凡，莫家英；郭东两个孩子范红梅，范文学；王小莲孩子郝希有；庞雨桥孩子庞段川都在蒙北高速公路付占小柳村土地赔偿之前，在本村上了户口，应该与本村村民享受同等权利和同等待遇，故对原告莫玉莹、庞雨桥、王小莲、郭东瓶提出的诉讼请求予以支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有关规定判决如下：被告李盼富赵梦娃以嫁出女子不能享受同等待遇没有法律依据，不预支持。责令第一被告小柳村九组长吕艳霞在分配高速公路赔偿款时，给上述原告和村民同等分配，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十五日之内上诉萧山市人民法院……”
宣判结束，艳霞走出大厅在法院广场等待九组村民，等大家到齐说：“刚才大家看见了，也听到了，如不服判决可在十五日之内去萧山市人民法院起诉，我亮明观点，服从法院判决，不去上诉，如果有愿意去就去，如果大家都不愿意去，今天回去就分钱！”
“不上诉了，不上诉了，真是丢死人了。”赵梦娃开头发言，今天真是丢人，打什么官司啊？雨桥妈说的多对，那几个孩子从小就是小柳村的人，干嘛不给人家分钱？现在孩子多金贵，村人越多越好，这显得有人气，现在一些村子已经没有人了，那几个女子和她们孩子户口永远不开走才好。
“李盼富，你去上诉吗？要去你自己去，不过我在这里声明，你去上诉自己花钱，组里不能给你报销！”赵梦娃恨死李盼富，都是他鼓动不给人家分钱，还来打什么官司，真是丢人。
“梦娃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说我要去上诉了吗？你这是诬陷，你这是诽谤，再说我现在就进去告你！”李盼富今天知道法律是怎么回事了，刚才雨桥妈妈说赵梦娃诬陷和诽谤现在现场现卖回击赵梦娃。他下决心了，回去以后要好好学习一些法律，以后再也不能做糊涂事了……

（此故事纯属虚构，切莫对号入座）

作者简介：

庞九成，卢氏县横涧乡下柳村人，?78年毕业于横涧高中，现在北京市东城区北京站管委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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