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点击关注 | 文学依然神圣
作家专栏栏
放 生
文/老悟
突然间,人就有了问题,身体服不住岁月的煎熬,一些零件就有了“滑丝”的迹象。于是,明空大师说,去放一次生吧,把你思想的包袱连同生活的疲累一起放生,让体内腾出一些空间,嚣官就会减轻一些负担,人自然会轻松起来的。
于是,我在初一这个日子,赶到集市去买了三条小鱼儿,准备到汉江河里去放生。初一是一月之始,开好头,一顺则百顺。必须赶在这个坎,去做一回放生的事儿。汉江河360万汉中儿女的母亲河,它纵贯300里汉中盆地,为长江上游最大的一条支流,顺水而下,即可到长江去。它的宽阔与缠绵,影响和筑就了汉中博大、包容、创新的精神。所以,把这小鱼儿去汉江里放生,就是为母亲河增添一些“活”的情愫,把自己的心情也放进去一起流动。
这是一条从河堤通向河滩的土路。可能是那些下河钓鱼者踩出来的路。说是路,其实是两边长着半人深的野草,而中间有细如绳索一般的地方没有长出草来,或者长出草来又被那些下河来的鞋子给踩踏死了。有的地方是踩了个半死那草命大力大,又从人们踩踏过的地方冒出头来,挺起了身子,伸展着歪歪扭扭的胳膊腿儿。这些草显然比身旁的哥哥姐姐们要矮去许多,也瘦弱许多。我小心翼翼地端着盛着三条小鱼儿的铁盆子,蹑手蹑脚地顺了这条毛路向有水的地方走。鱼儿,你就要回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鱼儿还认识自己的家吗,她的老家真是这里吗?我想应该是的。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水,就是鱼儿的家。这条路不长,大约有二百来步。春天是从冬天走来的,一个冬季很慢长,慢长的冬日里没有下过大雪,当然,更没下过雨,所以汉江河水就距离岸边远了些,河滩上露出的河床就多了些。二百来步我很快就走到头了,虽然脚下很小心,但不时盆中还是要漾出点水来。此时河滩上没有钓鱼的人,开春不久,河水温度较低,鱼儿们大都在离河岸较远,河水较深的地方游弋。垂钓者就很少来了。我双手捧着盆,眼睛盯着盆里的鱼儿,心里想着为鱼儿放生一定不能损害了鱼,自然有一种仪式感,很庄严神圣的那种状态。河水离我很近了。但河水流着,流速不大,缓慢地流动着。于是,我对这大河之水也有了一种亲切感。清澈的河水望着天空的一切,望过晴朗的天空,望过洁白的云朵,也望过天空暗淡的容颜,望到过奔跑的乌云,和从乌云里流下的眼泪。此时,河水或许望到了我,一个双手捧着水盆的陌生人。她一定不知道我到来的目的,更不知道我到来的心思。当然也不知道我捧着的盆里到底装着什么。是鱼,三条小鱼儿,是与你朝夕相处的的好伙伴小鱼儿呀!我一只脚踩稳一块石头,很小心很小心地蹲下身子,将水盆轻而缓地平放在河水里。我不是扑通一下将盆水泼倒出去,那样是会吓着鱼儿们的,一定会将鱼惊吓个得魂飞魄散。那样,就不能叫作为鱼放生,是让她进入了另一条死路。我把盆子平放进河水,让河水少少漫漫地进人盆子,盆子里的水与河水握手拥抱交汇在一起。我要让鱼儿们先适应一下这流动的河水。其实,鱼儿们是最喜欢流动之水的,这样的水环境她们从小就喜欢得不得了。
亲于水,戏于水,活于水,喜于水。
当河水完全进入盆子,鱼儿显然快活了许多。流水是富氧的,给她们提供了充分的氧,让她们的呼吸更顺畅,于是便游得更加快活。我将盆子慢慢倾斜:15度,20度,25度,30度,盆子的角度越来越大,进入盆子的水冲力也越来越大,鱼们感觉到了新生力量的冲击,由欢快而跳跃,有了向着盆外冲出的兴奋,向来水的方向游。俗话说是“凫上水”,这是鱼的天性,这个泳姿也是鱼们经过千年万年的生存体验所形成的。她们只有一直朝着前方,逆流而上才能到安全的上游谈情说爱,产卵孵生,才不至于在深水中被宠大的水中猎手当作猎物而灭失。积极争上游,就是鱼的祖辈们练就并遗传下来的生存本领。此时,盆中有一条鱼已越过盆沿,游进了汉江大水里去。顿时,她便如释重负,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去。她要展示获得自由的快乐,一个猛子扎下去顷刻就不见了踪影。我看到鱼儿高兴的劲儿都有点想笑,为鱼儿的自由由衷欢呼。接着再将盆子倾斜,几乎是汉江河的水完全占据了这块领地,流动的水充满了盆子。又一条鱼越过盆沿进入了大水,她头朝盆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尾巴一摆就向上游的水中而去了。她是去找先前那个同伴吧,因为毕竟两个在一池水里待了一天多时间了,她们从自由的小河沟水里,一同被打捞上来,放进少有的鱼儿们的密度里,经过一个慢长难挨的长夜,又被装入一个塑料袋中,然后被人弄到另一片大水里来,“一夜情”使我们成为了患难之交,应该奔向前方去,找到自己的难兄难弟。告诉她,要不是遇到这个好心人,把我们带到这大水里来,或许都早已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桌上美味了。这时,我也想到了平时喜欢吃的“炸小鱼”。食材鱼的大小就跟眼前的鱼儿一样,细细长长的,柳叶形,小鲫鱼。店家从市场上买回来,交给厨师或店小二,三五两下就剔掉鱼鳞,剜掉腮腺,用剪刀刺破肚皮,扯出内脏,扔进一些面糊里,让小鱼裏上外衣,再由厨师把这些鱼儿丢进滚烫的油锅里,炸到金黄色…
我这是干什么呢?原来是遭孽呀,对不起,曾经被我大口朵颐的鱼儿们。
不过,今天,我要把这鱼儿放进水里去,让她回归大水,回到自由的天地里去。这时,我便将盆里的最后一条小鱼彻底从盆里倒出来,顺势把空的盆子抽出了水,看着那条鱼如何自由自在地向大河里游去。鱼儿,你去呀,快快到前方去找你的姊妹们去吧!她们一定不会游得很远,也许还在不远的水里等着你的到来。可是令我诧异的事发生了:她非旦不往前去,还从倒出去的地方游了回来,漂浮在近河滩的水草丛中,随着水的流动一闪一闪的。她是望着我的,为什么要望着我呢,是不舍离去还是怕游到前面去找不到伴儿?我不得而知,也不能去想像她对于我的感情。绝不是她对我的恋情,鱼儿不会有这种心思的,但她为什么不向前游了去呢?!至今我不得而知。尽管我反复几次用手划着水,赶她而去,她都不向前游走。那双眼睛在水里好明亮呀,我望她时,总觉得她在紧紧地望着我。这鱼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得不离开这水,不得不离开这鱼儿。我要来放生,把一些鱼从菜市场的囚笼里买下来,用我所有的善心拿到大水边来,把她再放进流动的水中去,还她自由的女儿身。我觉得我做的已经够好了,我的这点小小善心救了鱼儿的小命,但愿河神有知,让河宽阔的心海里多一条两条鱼来,多一些欢腾来,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作者简介】 老悟,真名伍宏贤,现居汉中。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国际城市文学中国新诗百年百位影响力散文诗人、陕西散文学会创联部副主任。在《星星》《散文》《文化文艺报》《西安晚报》《天津日报》《汉中日报》等发表诸多诗文。汉中市赤土岭文协副主席,第五届中国诗歌春晚金凤凰诗歌奖获得者、首届香港新国风诗歌全球盛典诗歌创作奖获得者。
文图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