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磨
过去村民磨面用的都是石磨,我小时在村里玩耍,经常看到牛曳磨子的场景。磨面的人都是女人,她们坐在罗面柜旁一边吆牛,一边磨面、罗面,牛边走边拉屎、撒尿。磨坊里的臭味人都习惯了,村民磨面真不容易,一晌的时间才能磨二斗粮食的面,每一家一个月都要上好几趟磨坊。
上世纪60年代,我村买来了一个“水磨”,磨坊就在上营村的西沟里。水磨磨面的速度真快,100斤粮食一个小时就磨好了。我们蔡家村在孟塬公社也算是一个先进生产大队,村干部对工作积极、认真、负责,天天都在为村民的利益、生活着想,不失良机的买下了水磨,为群众解决了磨面难的问题。
一天,父亲带着我去磨面,因为水磨坊里的活儿太忙,一个人根本就招呼不过来。他用架子车拉着粮食,我在后边使劲地推着,还没走到水磨的所在地,老远就听见了磨坊里传来的“叮咣”声。水磨修建在沟底下,到沟下边去坡大路陡,我给父亲护着车子往下走着朝前看着,我村的水磨映入了眼帘,从北向南望去,磨坊的位置坐北向南,是一个三间两塔檐的房子。磨坊凌空修建,下边有一个大水轮和一根通天柱,大水轮的立式齿轮与通天柱上的平形齿轮结合在一起,是大水轮带动着通天柱转动。
我们拉着车子向南走去,来到了磨坊的门口,父亲把粮食布袋扛了进去,我在外边目视着磨坊南边的状况,水渠中的清流由南向北,注入磨坊下面的大槽之中,把一个小轮子(带动大罗罗面)打地飞转,水在大槽中向前奔驰,冲在前下方的大水轮上,大水轮在不停的转动。
进门观看磨坊里面,东边的一间房里有炕有锅灶(供看守磨坊的人用),西边两间房的位置比东边的地面高出一台阶,走上去就进入磨坊,脚下全是木制的光滑的楼板。磨坊的东北角有一个又厚又大的石磨,牛曳的磨子是上半扇在转,水磨却是下半扇转动,而且转速很快,磨下来的粮食粉末就撒落在楼板上,瞬间就撒下一个很厚的大圆圈。我仔细的观察着水磨的构造,石磨的上半扇被牢牢的固定着,下半扇安装在从楼板上冒出来的通天柱上,是通天柱带动着石磨的下半扇转动,用水的力量来推动石磨,所以称为“水磨”。
回首再看自动罗面的设计,一个两米多长的大罗吊挂在磨坊的西南角,大罗底下是用木板靠墙扣起来的活动罗面柜,大罗的东边有一个操纵杆和一个碰桩(挨打木),罗面时把操纵杆挂在一个飞转的小轮子上,小轮子转着,大罗罗面来回摇着晃着,罗子在挨打木上前后碰着撞着,磨坊里就发出那(叮咣叮咣)的响声。
我们磨面的时候到了,首先要让前边磨面的人把磨子下边的麦夫皮打扫干净,这就要把水磨停下来,怎么停哪?这就要落“索”(控水拉闸的绳子),索的上头系着一根小木棒别在上边的窗户上,索的下半节从楼板上的一个小圆孔通下去,拴在磨坊底下大水轮上边的活动槽上,大水轮上空横架着一根木头,落索时把索往下放着,活动槽就慢慢的降落下去,架在了这根木头上,大槽里的水就从活动槽上飞了出去,大水轮没有水的冲力,就不转动,水磨就停下来了。水磨停转的时间很短,我家的粮食很快就倒在磨子上,父亲把索升起来了,下边大槽的水又冲在大水轮上,水磨立刻转动起来,我们磨面的序幕就拉开了。父亲耐心的教我磨面,磨坊里的活儿我都能适应,只是一件事让人怯惧而难干,罗面时要把大罗的操纵杆挂在小轮子上,小轮子飞转着,要用左手抓住小轮子,右手才能把操纵杆挂上,我试着用手去抓却抓不住,还打疼了手,父亲说:“抓小轮子时,心要细手要狠,瞅准时机一下子就要抓住它……”经过父亲的指导我慢慢的就学会了,磨坊里的活我都能干,心情也就好了起来。
此时,我环视着磨坊里面的一周,磨坊的前后檐墙全是立插着的木板,好像店铺门前的铺板一样,前来磨面的人群中文人很多,人们用粉笔在板墙上题下许多诗词,字还写的挺好,让我欣赏的一首是“一年水不断,四季竹常青”。我抬头看着,心里想着,蒲峪的山泉非常茂盛,真乃好山好水呀!山水养育了孟塬的人,供给着我们孟塬人民的生活饮用。山间的水常年不断,一路流淌,从蒲峪口至柏庙村沿路打动着10个(合)水磨,为村民磨面提供了方便。峪口的第一合水磨人称“头合磨子”,我村的水磨算是第四合。水是宝贵的,有水才有水磨,水磨是古人发明的结晶,是能工巧匠辛勤的杰作,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蒲峪水库建成以后开始蓄水,实现了水利化,用水灌溉农田,水磨也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政府给孟塬公社各村都通了电,我村安装了电磨(钢磨)村民磨面更方便了。
作者简介
蔡乐才,1951年生,华阴市人,华阴市作家协会会员,一生酷爱文学。曾在《山水华阴》报、《华山旅游》、《微华阴》、《华阴微视》、《华山风》、《华山微风》发表多篇文章,《蔡家村史话》即将出版、现居华阴市东方名城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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