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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天杰:亲近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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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山水
文/郭天杰
在城市里的钢筋水泥丛林里呆的久了,就会滋生出一种回归自然亲近山水的欲望。而且时间愈久这种欲望就愈强烈。我就是这样。中秋节的上午,我也不管过节不过节的,拉起妻子就到车站,坐上了直达北顶(五垛山顶)的班车,来了一个回归自然亲近山水。汽车在红屋绿树间奔驰,不一会儿就到了赵湾水库。只见一湖白而亮的水被数里长的大坝紧紧地锁在大山之间,形成了一望无际的水面。这里山傍着水,水连着山,山水相依,连绵十数里,一直到灶爷庙。过了灶爷庙便进入深山了。公路左邻大山,右依赵河,逆水而上,蜿蜒北进。虽然已是中秋,但隔着车窗望去,一座座山依然被浓浓的绿色覆盖着,仿佛一个个身着绿装的军人威武雄壮,巍然屹立。这山,近处的绿得浅,远处的绿得深,显出不同的层次;间或有一两块裸露的岩石嵌在山腰,犹如戴在军人胸前的徽章,更增添了几分威武和俊秀。河床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大的如牛,小的似兔,形状不一,神态各异。水不大,但很清。激流处,飞雪溅玉,铿锵有声;舒缓处,平静如镜,静默无音。小河绕着山脚顽皮地流着,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她是在唱着一首轻快婉转的歌吧,歌声中满含着脉脉的情味。随着山路的不断攀升,山更近了,也更险了:近得能看清它的每一寸肌肤,那裸露的岩石上的裂纹、那长在大山怀抱里的树的枝叶都清晰可见;险得像是那大山就要倒过来,压过来似的,使人眼不敢眨,气不敢出,仿佛就要窒息了似的。好则这样的险境只有几处,车到韩窑我们就下车了。——因为我们想去看二潭和三潭。大潭、二潭、三潭,都是五垛山风景区里的景点。据说,这三个潭是三个仙女所化。相传在远古时代,三潭水是黑色的。这三个潭中住着三个妖怪,经常兴风作浪,致使洪涝成灾,民不聊生。为了降服妖怪,治理灾害,玉帝特派自己的三个女儿下凡。这三个仙女用非凡的法力,降服了妖怪,治住了灾害,并且为人们纺线织布造福百姓,受到方圆数十里百姓的赞誉和爱戴。时间久了,她们对三潭有了感情,就说服了玉帝王母,留住三潭,并且把自己的玉体化作了碧绿清澈的潭水。韩窑在上北顶和去三潭的三岔路口。这是一个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落,还有商店、卫生所和一所小学。三潭在韩窑的东南,约二三里地;二潭在韩窑的西北,约五六里路。都不通车,需要步行。因此,我们就在韩窑小憩了一会儿,权作休整一下吧。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山的容颜便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近处的,苍翠欲滴;远处的,青黛灰暗,墨绿中浮着淡淡的蓝雾;再远处的,只有一些轮廓和大意了。这些山,一座连着一座,一层叠着一层,或绵延起伏,或陡峭兀立,显现出无穷的韵致。我默默地想:这大山本身不就是内涵丰富的乐曲吗?那蜿蜒起伏的是满含深情的咏叹调,那陡峭兀立的是慷慨激昂的黄河大合唱,那平坦舒缓的是轻快舒展的行板,而那两山之间的峡谷,恰似戛然而止的休止符!还有,那近处的清晰的不是乐曲中响亮的主旋律吗?那朦胧的不是乐曲中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吗?而那只有一些大意的不正是乐曲那袅袅的余音么?我闭了眼睛,脑子里立刻出现了这样一幕宏大的场景: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指挥着一个硕大无比的乐队。那巨人银棒一点,乐声就缓缓而起。那乐声似乎是从远古飘来,从黄河长江的源头飘来,从喜马拉雅山之巅飘来。它带着五千年的豪迈和忧伤,缓缓的,徐徐的,由低到高,由弱渐强。它时而低沉,如溪水呜咽;时而高亢,似巨浪怒号。演奏到高潮时,突然戛然而止!稍顷,乐声又起,进入下一乐章……这乐声从远古演奏到了今天,又将从今天继续演奏下去,并将演奏出更加壮美的乐曲!稍事休息后,就踏上了去三潭的山路。这山路一边靠山,一边傍水,左转右拐,蜿蜒而行。右边的山不算高,但树木繁茂翠色欲流;左边的小河不算宽,但满是石头,有的像牛,有的如龟,还有的似在悠闲踱步的小胖猪……我在想,这河滩里莫不是在开一场规模宏大的动物盛会?河水清澈见底,向南方流着,正好与我们同行。小河像一个调皮的小姑娘,一会儿窜过岩石爆出一串“咯咯”的笑,一会儿跳下石坎留下一曲“叮咚”的歌,一会儿藏在回水涡内嘟起小嘴吹一溜晶莹的气泡,一会儿又轻移莲步送你一个脉脉的秋波。有时候,你想亲近她,她却倏然从你的臂弯中逃开,藏身于岩石下、草丛中。待你不注意她时,她却探出脑袋给你一个妩媚的笑。一路上,有小河相伴,我们感到心情欢愉步履轻快,不一会儿就到三潭了。一到三潭庙,就听到“呼呼”的水声,如暴风,似雷鸣,震天动地。从三潭庙下到河底,三潭的全貌便展现在眼前:只见一道两米多寛的白而亮的水,从数丈高的岩石上飞溅而下,激起雪白的泡沫,翻起银白的浪花,像白练自山间飘下,如银屏从天上降落。那壮观的气势,巨大的声响,撞人心扉,摄人魂魄。我不禁吟起明代李梦阳的诗句:“瀑布半天上,飞响落人间。”潭水是酽酽的绿色。这绿啊,温润而又鲜亮。是融进了一块巨大的碧玉?还是沉淀了四面青山上所有的绿色?这不正是朱自清先生笔下的“绿”么?潭水荡漾着淡淡的波纹,像美人唇边绽开的笑,又像少女轻声吟唱的歌。潭水自瀑布往下绿色由浓到淡,由深渐浅,及致能看清水中的沙粒。似乎是在做着一个迷离的梦,从迷蒙渐渐清晰;又像是在奏着一段美妙的音乐,由低沉徐徐高亢,由凝重渐渐明快。据说,驰名神州的三潭美酒就是用这三潭之水酿造的。我蓦然感到这潭中蓄着的不是水,而是琼浆佳酿。似乎那酒香已经从潭中溢出,扑面而来,直沁心脾,使我心旷神怡,如痴如醉。三潭的形状如一个长长的簸箕,又像一个扁扁的巨盆。盆底盛着绿莹莹的水,下壁是白的岩石做的,上壁由绿的山构成,蓝天算是盆盖儿 。我就算坐在盆底了。潭边有一悬石,形如巨象,仿佛天神下凡在守卫着三潭;旁边有一大树,绿荫如盖,枝叶伸展到三潭上面,好像是撑开的巨伞在呵护着三潭。坐在潭边光滑的岩石上,沐着瀑布挟来的凉风,浴着瀑布凉爽的飞沫,我感到神清气爽,心荡神驰。我想更近距离的亲近瀑布,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潭边挪了挪。妻怕我掉下去,下意识地揪紧了我的衣襟。我想:这美丽的三潭啊,你日日飞珠溅玉,这潭底该藏着多少奇珍异宝?你天天吸绿纳翠,这潭里该蓄着多少绿呢?你不停地织锦织缎,那山上美丽的绿装是你织出来的吧?你不停地“叮咚”弹琴,那山上的虫吟鸟鸣也肯定是你奏出的妙音!贤淑的三潭女啊,你真的是仙女所化么?为什么你从早到晚从冬到夏总是笑吟吟、乐呵呵的?难道你不感到寂寞吗?——噢,我知道了,那苍翠的大山是你的情人,是你的丈夫。由他陪伴,你是不会寂寞的,你会快乐的。我在下游寻了一个浅水处,坐在岩石上,脱了鞋袜,伸足入水。河沙抚着脚掌,河水吻着脚面,一股清凉由脚跟电一样地传来,直入心脾,使我顿生一种麻酥酥、轻飘飘的感觉。我闭上眼睛关闭思绪悠然入梦,恍恍惚惚间,似乎两肋生翅羽化成仙了。从三潭到二潭需要走一段回头路,就是从三潭回到韩窑,再从韩窑去二潭。妻提议:“听老乡说,从这里翻山有一条回韩窑的捎近路,咱们试试吧。”我欣然同意。我们踩着河里的石头过了河,又沿一条羊肠小道向山上攀去。踏着这砾石满地的崎岖山道,听着两旁的虫吟鸟鸣,从密林草丛里穿行,感觉就是不同,感到大山就在我们身旁,伸手可拦,探头可亲,我们真正融入到大自然之中了。攀至山路最高处,有些累了。我们就坐在路旁的石头上休息,顺便吃点“干粮”补充些体力。我索性躺在路旁的草地上,和大山来了一次零距离亲近。躺在大山柔软的胸脯上,听着身旁小鸟的吟唱,看着湛蓝的天空和悠悠飘动的白云,我感到自己仿佛远离了世俗的侵扰,远离了尘世的烦恼,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这片天,这片地就是我们的。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也可以不做。逍遥自在,悠哉悠哉。这一刻,世界似乎静止了,只能听到大山有力的呼吸,只能感受到大山心脏的跳动!我禁不住呼喊:大山兄弟,你好吗?你能感觉到我在亲近你吗?从韩窑到二潭其实并不算远,翻过一个山梁,再绕过一座山就到了。远远望去,一线白练从高高的山崖上凌空飞落,“哗哗哗”的响声隐隐传来。真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来到近前才看清楚:瀑布有一米来宽,五六十米高,自高空飞流而下,如白练,似银屏,美妙绝伦,气势磅礴。瀑布在潭内激起巨大的水花,飞银溅玉,蔚为壮观。二潭的潭面近乎一个椭圆形,潭水亦如三潭一样碧绿。水面被阳光照着的绿得浅,泛着黄晕,反衬得背阴处绿得更深更浓。潭水把阳光映照在潭壁上,光影婆娑,斑驳迷离,如小提琴奏着的青春舞曲,又像浮在潭水上的甜蜜幽梦。我扣着石头下到潭底,和潭水来了个近距离接触。我把手伸入水中,轻轻地摩挲着,缓缓地划动着。我感到凉凉的,爽爽的,柔柔的,滑滑的。如抚着凝脂,似摸着孩子的肌肤。潭面荡起细细的波纹,仿佛揉皱的绿色锦缎,更像少女唇边的笑纹。潭水颤动着,摇荡着,荡出一潭美丽的涟漪,摇出满池金鳞碧波。我想,是我的爱抚拨动了二潭姑娘的神经了吧?那一圈圈荡漾的涟漪不就是她脸上的笑靥吗?那满池的金鳞碧波不就是她令人眼花缭乱的舞步么?我的心随着潭水摇荡着,摇荡着,欣欣然,陶陶然,如痴如醉,如幻如梦。我在潭边一块大石头上坐定,尽情地享受着潭水瀑风带来的清凉。我想:这作为姊姊的二潭有什么特点呢?与三潭妹妹相比,她的身材更苗条,体态更端庄,性格更含蓄,内心更深沉。如果说三潭妹妹是织布娘的话,那二潭姊姊就是纺线女了。看呀,她纺出的线,多么洁白,多么悠长,多么漂亮。她真是个纺线能手啊!她肯定也有自己心爱的大山丈夫,也有着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听老乡说大潭在河的上游,有十几里路,那里山高路险,人迹罕至。很遗憾,今天就不能拜见了。但稍微能够自我安慰的是,已经看到了她的两个妹妹的美貌,她的芳容就可想知一二了。从二潭回到韩窑已是下午三点。我们在商店门前休息了一会儿,上北顶的班车就过来了。好心的司机让我们上车,免费拉我们上北顶。汽车沿着盘山公路吃力地向大山深处攀爬着。越爬山越大,越攀路越险。蓝天一会儿被山挤成了一条线,一会儿被山遮没了半边,一会儿又被陡峭的山峰围成了天井,掩得只剩下小小的一片。路旁不时见到雨季滚落的石头。一个拐弯处,一块巨石迎面倾斜着,仿佛是在弯腰努力支撑着背后的山体,时刻都有滚落砸下来的危险。汽车似乎是小心翼翼仄着身子才挤过去的。汽车爬行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北顶的山脚下。北顶的山峰就是高,明显的比其它山峰高出一头;北顶的山峰就是秀,满山苍翠,白云缭绕;北顶的山峰就是险,尖峰兀立,陡峭挺拔。遗憾的是今天没有时间上去了。改日一定要登上北顶,去领略那“一览众山小”的无限风光。从北顶回来已是黄昏。我在想:这山和水都是大自然的孩子。人们常说“依山傍水”“有山就有水”,可见它们的联系之紧密。——其实,它们本是一对相互依恋的夫妻,那伟岸的山便是丈夫,那温柔的水就是妻子!不是吗?你看,那三潭、二潭不是永远与她们旁边的大山相伴吗?那蜿蜒的小河不是经常在山脚下绕来绕去,与大山相濡以沫吗那宏大的赵湾水库不也是与大山相依相偎,相陪相伴吗?亲近山水回来,虽然很是困乏,但是,由于吸纳了山之灵秀水之温柔,则感到通体轻松,心旷神怡。心灵像洗过圣水般的洁净、澄明。往日憋闷在心中的污浊之气被一扫而净。胸襟更宽阔,心里更敞亮了,前面的路似乎也是一片光明。(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郭天杰,镇平县教师进修学校数学高级教师(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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