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大，一个很有
特点的山里人
作者：莫善贤｜朗诵：阳光晓溪
老大姓林，叫芳勤，是我的好朋友，也是许多人的好朋友。他是一个很有性格，很有特点的人。他的最大特点是年龄绝对保密，因为是单身，他对年龄讳莫如深。但村里人是知道他的老底的。他与文斌曾经认过老同，就是年龄相同的人拜认兄弟。那时，文斌的大儿子都十多岁了，他还是悠哉游哉地打单身。老大的特点还在于，在生产队，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什么农活都拿得起，放得下。而且完成的质量蛮好。他喜欢与知识青年交朋友，教知青干农活，我的锯木板木工活就是向他学会的。那时，我们生产队没有电锯，需要将木头锯成木板时，使用的是一种山区特有的“平锯”，而不是常见的“陡锯”。“平锯”是二个人平行地对着站，拉着锯子，力度一定要均匀，否则就容易跑偏。“陡锯”是搭一个台，一个人在上，一个人在下。锯木的工作原理是一样的，不过“陡锯”辛苦一些，但效率也高一些。也许是习惯吧，这里都喜欢用“平锯”。老大喜欢找我搭档拉“平锯”，我们拉得比较顺手，比较轻松。拉“平锯”是技术活，要体力，更要讲究技巧，要会“借力”，锯子要拿得平，锯出的木板才平整。这些都是原理罢了，木板锯得好不好，从锯出来的板子平与不平就知道。老大喜欢找我搭档的另一个原因，是可以在锯木板时聊天。他是一个喜欢装斯文的人，喜欢说一些斯文的事。也许他觉得我的文化比较高，就向我靠拢罢了。
老大也是一个仗义的人，乐于助人的人，无论谁有什么困难用得到他的，他都愿意出面帮助。那时，农村普遍喜欢建冲墙的房子，老大都会出现在建房子的工地上。最时髦的讲法是“打背”，就是储蓄工时，今天我帮你，以后有需要了你帮我。话是这样说，以后需要不需要别人帮忙是很难说的，但社员们喜欢给自己留“后路”，不要“屋顶开门鬼不交”，以致需要人来帮自己的时候没人出面帮忙。老大也会冲墙，是给冲墙抹灰的一把好手。冲墙抹灰与砌砖墙抹灰是不一样的。冲墙抹灰是用很细的黄土抹手冲墙时出现的缝隙，找平墙面。冲墙为什么要抹灰？因为用木夹板冲出来的墙，总有瑕疵，不够光滑，需要用细细的泥粉把它抹光。老大没什么文化，却喜欢装有文化。有时外出喜欢在上衣口袋里插上两支钢笔。那时对文化人的判断基本上是：戴不戴眼镜，有没有钢笔。还传说，一支钢笔是初中生，两支是高中生，三支是大学生。这只不过是以此类推而已，在这里，谁也没有见过大学生。老大最不喜欢别人说他没文化。一旦遇到有人这样笑话他没文化，他就会说，谁说我没文化？我对子(对联)都会写。山里人过大年和办喜事时，总喜欢贴红对联，因为缺少文化的原因，自然也缺少能写对联的“文人”。能写对联的人，去帮主家写对联，在酒席上是座上宾。老大以“能写对子”来回敬那些奚落他的人，是有一定道理的。其实老大是自尊心太强而已，他哪里会写什么“对子”啊，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有一次，他买了新箩筐，想写上自己的名字，来对我说，你帮我写，以后我帮你干苦力，挑牛粪都行。这是一个笑话。写写字，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怎么会这样交换呢。
老大年纪已经老大不小了，他老同文武哥的小孩都已经上小学了，说他不着急自己的娶亲大事是不可能的。在家里，他在七兄妹中是老大，父母亲都盼着他先结婚，把这个“头”带起。家里越是着急，老大的婚事越是遥遥无期。先是比较聪明、有点文化的林家老三与本生产队的刘家阿英结婚了，大家也看好这门婚事。阿英是一个很麻利，很能干的女青年，只因又是本村通婚，显得没有太多新鲜感，没有什么议论的话题。老三的成家，对林老二是一个刺激。老二很有自知之明。没有文化，不怎么会“说话”，只是有一身“牛力气”，干农活，是不可多得的劳动力，就是害怕谈恋爱。说来也奇怪，这么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看到女孩居然会脸红。老二对婚事有些忍不住了，放出话来，请人帮介绍，条件很简单，是女人就好，“二婚妻”也要。这样的“退一步”，让社员们大吃一惊。在当时，娶“二婚妻”是不被人看好的，好好一个“红花仔”(处男)，怎么去娶“二婚妻”啊。现在看来，林老二的婚恋观是正确的，明智的。人总应该有自知之明，有自己对对象的选择。林老二结婚了，日子过得美美满满的，还生了两个女儿。
随着林老二、林老三的女儿一个一个地出生，林老大耳边“大伯”的称呼声不时传来。林老大也不是无动于衷，但要“款妹”（款妹是当地与女青年谈恋爱的一种说法）的愿望也只是说在嘴上，总是门背角里耍大刀，不敢实战。林老大没有什么文化，但唱山歌还是一流的。他对人吹嘘，自己有好多本“歌书”，谁信啊？他认识几个大字？怎么读得了“歌书”啊。有一次，他唱了一首撩妹的山歌，蛮有意思的：假正经，哄讲低头不看人，观音老母还不正，为何耍了吕洞宾。这首山歌是对那些在歌墟相会时不理人的女青年撩拨的语言。林老大名声在外，口里镶着一颗金牙，衣着也比较讲究，笑容满面，谈吐从来不说脏话，初步接触是可以获得女青年的“芳心”的，可就是经不起时间的检验，时间一长，他假装斯文的真相就被人看破了。其实，农村谈婚论嫁也不是特别讲究文化的。林老大谈朋友屡屡失败，原因何在呢，最终还是“缘分”不够罢了。不知不觉，林老大成了一个“剩男”，成了大家在婚姻问题上议论的笑料。是信心受到打击，还是另有隐情，不得而知。后来，林老大步阿细公（阿细公是木赖村一位终身不娶的老人，一辈子打光棍）的后尘，也成了一个终身不娶的“五保户”。
作 者 简 介
朗 诵 简 介
阳光晓溪，毕业于浙传播音专业，《江南诗画艺术院》副院长、《红月亮诗画艺术社》、《世外桃源美文美声》文学平台朗诵主播，用文字来记录人生岁月，用声音传递生活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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