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电影《相爱相亲》
这几年，我身边的年轻人似乎越来越恐婚了，虽然从青春场里走来见识过很多爱情结局的七零八落，可大家仍固执地相信，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样想想，如果三代人的婚姻攒在一起，那岂不是一个巨大的合葬悲剧吗。张艾嘉老师却在她的新电影《相爱相亲》里给出了答案：不是。
这句不是，也许只有她说最有分量。在我很小的时候，张艾嘉还是父辈的情感导师那级别的人物，提到她似乎永远绕不开一句评价——才华与美貌并重的知性美女。一首《爱的代价》唱红了生机盎然的90时代。在那个时代，漂亮可人儿可太多了。林青霞、林凤娇双林并立，张艾嘉选择走了一条自己的路，尽管这条路也许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漂亮偶像，在演员、编剧、制片、导演四个工种的交替中，炼出了一个独立又全能的女性形象。
在张艾嘉身上，能找到很多重身份和性格标签——绝不能单单视为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罗大佑唤她小妹，李宗盛、梁咏琪称她是张姐，刘若英、李心洁也把她看作恩师。《解放日报》对她有一句评价：不施粉黛、声音轻柔的张艾嘉，有着岁月历练后的美丽与智慧。不可不说确切。以致于张艾嘉有一次参加《鲁豫有约》，鲁豫问她，你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张艾嘉想了想回答，没有。
也许正是有了这样丰富沉敛的人生积淀，张艾嘉才在《相爱相亲》里展现出了独特的视角张力。这种张力建立在对世故人情漫长的观察之上。在10月11日的媒体观影会上，张艾嘉说：“人本身有一份爱，可是要怎么去爱，要学会如何付出，如何懂得去爱，都是一门学问。”
可是我想，这个学会爱的过程，是要和时间赛跑的。家庭里的恩怨纷扰，时间前的渺小无力，晚一分、一秒，可能都会导致天大的遗憾。
这也就是为什么媒体观影现场有那么多久经沙场的媒体人却纷纷看得感动涕下。有个姑娘说，“有太多台词是我母亲说过的话了，我看着看着自己就流泪出来。”而现场另一位观众形容，这部电影带给人的感受是“戳心、窝心和动心”。的确，身边人的老去是一件漫长的事，电影把这个过程加快到两小时，有谁可以在平淡无奇的家长里短时抬头所见却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面容而无动于衷呢？
我想到清华大学给甘肃贫困学生写的那封信，“人生实苦，但请你足够相信”。《相爱相亲》这部电影的主旨并不是让人幻灭的，但希望的声音在关门后的寂静里才听得更清楚。落泪拥抱时，请珍惜眼前生活，相信有爱真好。
这也是电影里最打动我的一幕细节，甚至像一个隐喻。张艾嘉和郎月婷饰演一对母女。艾嘉想去女儿的房间送水果，不料推开门后，月婷从电脑前不耐烦地回头，“你怎么又不敲门就进来了。”艾嘉一愣神，退出门外，敲门后重进，不料月婷还是不满意，“我说进来了吗？”艾嘉只好又退了出去，这一次敲门后，月婷说：“进来。”门却并没有被推开。月婷困惑地望着门，又说了一次，“进来”，一片寂静里月婷追了出去。
回过头来看，《相爱相亲》这个名字就更有深意了。它的英文名是love education，直译为爱的教育。按照张艾嘉的理解，爱人是人的天性。可是如果缺乏一个人教育你怎么去爱的话，哪怕这个教育的过程可能回忆起来并不是那么甜蜜，我们都可能永远不知道如何去表达爱。整个戏也是从一个自私的念头开始，大家的出发点都是我要怎样，我不要怎样，包括全片的泪点担当，吴彦姝饰演的为一纸婚约独守空闺几十年的姥姥也有这样的毛病。与其说交流，不如说是争吵。当有一天大家真正彼此有办法接触到和交流的时候，都能讲出对方的心里话，那个所谓的爱才会真的出现。爱需要放下一些东西可以沟通。影片最后姥姥也明白了，明白就是说其实那份爱并不是因为放不放下，但依旧在她心里啊，她要的不是那份白骨，连那个照片她都没有办法有你想想看，她真正爱的东西是在她心里，是不必去争什么东西来证明的，女儿最后也通过自己的遭遇终于理解了她。
所以我在观影之后，由衷地希望每一对恩怨交加的情侣甚至家庭不那么和谐的朋友，不妨放下那些七零八落的误解，选择一起来电影院接受一次这样爱的教育。它值得。
电影的拍摄选择在了一个二线城市，所以整部影片的街景和氛围都是令人感到亲切的，把人能够真切地拽回童年的回忆里，就像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让自己对爱的理解和电影和城市本身一起经历这个成长的过程。
走出电影院，我也想像片中的角色一样问自己，爱到底对一个人的生命过程意味着什么呢，那些失败的感情乱麻是扭头扔掉就万事大吉吗。没想到几天之后，我依然对这个镜头揪心地难过——吴彦姝饰演的姥姥在泛黄的老照片里贴起与她合影的那个小伙子的脸。
就像张艾嘉说，姥姥角色从初稿到拍完一直在被修改。这么单纯的女人，因为嫁进来，就坚持她认为真正要付出的东西。没有其他任何太复杂的东西，像这样子的付出，现在的人少了，都是计较谈条件为自己想太多。所以姥姥那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迷迷糊糊地就是一辈子。可是，当姥姥最后遇到整件事情，也不是当初单纯的姥姥了，她也多了一份思维去想，到底爱情是什么？看到照片的时候，那照片里的人其实对她来讲是陌生的，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那个男人也不是那个男人。剧中的三个女人都是少女心，折磨着自己，也互相折磨着。
毫无疑问，爱情是很重要的。可是姥姥到那个年纪，还是某种少女心，坚持着自己的爱，女人有这样的心的时候，才可以让男人着迷。也许这就是艾嘉为我们讲述的爱情吧，爱有代价，它是一道伤口，但是永远闪光。
11月3日，和《相爱相亲》一起，让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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