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窗外漆黑如墨。一辆早起的车“突突”驶过，空旷的马路上，那沉重的尾音飘在这黎明前的最黑暗里，似乎想要打破什么，继而，又如云雾般，无影无踪了。从睡梦中惊醒，梦里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如现实生活一般，又在我脑海里展演一遍。须先去洗手间换衣服，时间太仓促了，我却不知洗手间的具体位置。我的脚步急急又匆匆。身边人来人往，可都是不相干的人。在这里，没有谁会给自己指明方向。我只能拖着疲累的身躯，独自顺着长长的过道找过去，那是我唯一的出路。过道尽头是一扇木质小窗，有一些微光，在窗外树影的摇曳中，透过污秽的玻璃轻轻照进来。我就像一只迷失了群体及方向的孤雁，而那一小块的微光，似乎就是我温暖的南方。我只能一路前行，脚边堆放的杂物碰疼我的脚踝，我感知到了锥刺般的疼痛，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我褪去外衣，把它们夹在腋下，单腿站立中穿上长筒的丝袜。我有一些摇晃，险一些跌倒。身后就是坚实的墙，墙上白净的瓷光，如同每一个春天我都会播下的期望，它们实实在在的存在，却又虚无缥缈的随时会幻化。我告诫自己，绝不去依靠。我紧紧咬着嘴唇，就这样执拗地坚持着，防止衣物掉落的同时，还要对抗内心那么多那么多的无助和忧伤。舞台上曾光彩照人的我，似乎是另一个自己。熟悉，而又陌生。都说梦是反的，我也信。但我内心还是有一些难过。现实生活中，遇见了那么多的人给了我温暖，有写作上的指点，有思维上的开化，有人际上的提携，有生活上的问候。我并不沾沾自喜，因为我怕自己无以回报。无以回报，这仅仅只是四个字，却如同围困住我心房的四块磁石，它们时刻都在用尖利的角割磨着我的血肉，刺痛着我的筋骨，这也让我但凡有一点点回报的机会，都会紧紧抓住不放。我因此疲累不堪，而又乐在其中。或许，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便是我的宿命，我无法对抗，只能任由自己随心而拼命的还债。我不知道自己这种心态和行为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感恩，因此，我又收获了新一轮的帮助。我又该像一位得到指令的战士般，冲上沙场，开始了新一轮的还债。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还债的书，或厚或薄，全由不得自己，命运的写手在无知无觉中便记上了一笔，此后，便背负着这良心上的沉重债务而前行，就如同我们从出生始，便欠下了父母的生养恩。在我看来，父母的生养恩，是我们此生要还的最大债务。而3月8日这一天，便是提醒我还债的日子。感谢母亲给我留下了还债的时间和机会，而父亲，或许在以永远离开我的方式提醒我“子欲养而亲不待”所带来的懊悔和无奈。当我写下“离开”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痛了一下。这样的描述欠精准，但我却找不到更能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词语。即便是父亲在世时，因地理距离的关系，我们也很少相见，“离开”又从何而起？而父亲，真的是离开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但是，十五年来，父亲的这种或许是无意识的提醒，却无时不在。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猜想远在家乡的母亲会怎样度过这对于她和我都有重大意义的一天。早已为人母的我，可以想象得到，四十九年前的今天，对于母亲应该是刻骨铭心的。母亲不仅仅有着初次生育的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也一定会有初为人母的无法抑制的欢愉。四十九年来，我从一个猫娃般大小的婴孩，一路走来，一路成长。我相信，自己每一步的行走，无论母亲看见与否，都会有她呵护的眼神抵达。每到这一天，都会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已耳背得厉害，平时我说东她总说西，而这一天，母亲接通电话就知是我，不等我开口问候，就说出了祝福的话。远在千里之外已至暮年的母亲，在每年的这一天，会有怎样的心情和感受？在长久的等我回去的时光里，思绪也一定会有些改变吧？我无法再去深入的猜测，或者说，我是不忍去猜测。每到母亲生日，我也总会打电话回去，而母亲从来都不让我说起，一说就急，更不让我告知弟弟。我知道，母亲不仅仅是因为迷信，更多的是怕给我们添麻烦。感谢上苍，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巧遇，在今天，母亲的阴历生日和我的重合在一起。让我有机会祝福自己的同时，也能轻声的祝福母亲。近日来，心里念叨最多的便是希望天气快快热起来，这样我就可以动身回新疆了，可以回去陪母亲了。可是细想，回新疆和天气的冷热冲突并不太大。我终于有了自主的时间，却还是被身边俗世的事物所牵绊。有时候就是如此的无奈，而这种无奈，又是随处可见。越来越沉默，即使被身边的朋友所误解，也不再愿意开口去解释。时间会证明一切，也会埋没一切，自己做得对与否，于自己而言非常重要，这是原则和底线，更是让自己骄傲和高贵的原始动力。被人误解又有什么关系呢？解释的举动，就是在证明自己很在意别人的想法，但事实上，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在意他而胜过自己。当一个人太在意别人评价的时候，也会丢失自己。寻找的过程是艰辛的，寻找的时间是漫长的，这会让自己纯净的内心被撕扯得千疮百孔。并不是每一份淡定和沉默都是与生俱来的，我也曾有过这种寻找的过程。感谢上苍，让我在疼痛过后，依然保持清澈。今天，无疑是美好的一天，美好得如同女人心里永远珍藏着的爱情。我把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保留给对爱情的痴迷。我以为独有自己是这样的，不曾想，今早和好闺蜜互祝节日快乐时说起，才知她的心中和我一样。或许，每个女人心里，都有对美好爱情的渴望，只是已婚的我们，已不再提起。无论年纪多长，无论岁月多老，无论曾受到过怎样的冷落，无论曾经历过多少的期骗和伤害，永远相信一见钟情，相信爱情的纯粹洁净，相信两情相悦里，互为对方唯一的主角；相信自己淡然的过着俗世的生活时，正有一双深情的眼晴，在遥远的地方回望，那炽烈的眸子在看向自己时，会发出燃烧的光芒。这光，每每想起，都会令自己心醉不已；这光，是爱情的光，是虚拟的光；这光，是独属于我们女人自己的幸福。就像执着的女人在爱自己心仪的男人时，或许，她爱的并不是这个人，而仅仅只是爱着爱情，爱着自己想象中爱情的美好。而清晨自己做的那个梦呢？一定是我在无意识的寻找，寻找我远方母亲的呵护。因为我知道，只要母亲还在，哪怕她只是个遥远的存在，我都永远是个孩子。千里之外，我都能感知到曾在她母腹时有过的温暖。祝福母亲，祝福我自己；在今天。
楚秀月：新疆人，现居陕西省宝鸡市。笔名十月传奇，法名丹增桑启。2016年5月21日开始业余写作。热爱生活，崇尚简单。用温柔的心书写温暖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