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旬刊《大文坊》增刊(总第05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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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氏碎语（五题）
文|贾永红
蛙不作声
蛙不作声，这让我多少有些诧异。曾经听过乡村稻田里的蛙声鸣唱，但这儿的蛙却默不作声。
问村民吐尔逊，才知道这种蛙不是水田里那种青蛙，类似金蟾，却长不大。除了扑食蚊虫与青蛙相同，属于默不作声的蛙类。
蛙不作声，这多少让我觉得有些许遗憾。回想年少时，在村庄漫长的雨季，青蛙以它独特的语言，在无际的暗夜里肆无忌惮，“呱呱呱”着，竞相对歌。乡间，清晨外出，田间地头，随处可见青蛙翻着白肚的尸体，究其原因，原来时被其它异类——咬死了、踩死了，但蛙们依旧生生不息。大约如此，我们的先祖对它们多有欣赏的诗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曲云其村的蛙不是青蛙，它们只是在夜幕降临时才活跃起来，我和邓康处在傍晚打乒乓球的时候，看到它们在灯光下，在我们眼前不停地跳跃，有天晚上脚底下冷不丁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发现异样，赶紧抬脚，发现那厮已经奄奄一息，弄得我心里不是滋味儿。就有些抱怨它，咋就不叫一声呢？好在，时间只过去了几分钟，那只蛙竟然跃进菜地里了。似死里逢生，逃之夭夭。其实，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要了它的唧唧性命，它被我踩到，完全是一次意外。
曲云其的蛙，只选择沉默。默默无闻地为村民抓捕庄稼地里的害虫。
一只水鸟
见到那只水鸟，算得上我在曲云其的一次“艳遇”。
当时我刚从一户维吾尔族人家院子里出来，无意间发现眼前一棵幼树，至多2米来高，主干也不甚粗，在那棵树上一根细细的枝条，一只翠的羽翼的小鸟，就那么站在柔韧的梢端，绿茸茸的细枝，翠的鸟，就像长在树梢的一朵花儿。看我走近，哗啦一下，箭似地飞到水渠边上，警惕地左右摇晃它的小脑袋，稍作停留，又扑棱一下飞到另一棵树上，它的影子被铺在了地上，晃漾得变形。我之所以判断它是水鸟一族，是它刚才起飞时用翅扑开水汽，冲进水里，用铁紫的尖嘴，叼起到了一细小的东西。肯定不会是鱼吧？拟或是水中的生物。反正，为了自己的生存，鸟——不管它是鹭鸟或水鸟，它必须活下去！
怎么会在这儿遇到一只水鸟呢？
我来曲云其七八个月了，还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水鸟。鸟在水上或在树上，在我眼里都是极美的一幅画。

蝴蝶坠落
那只鸟从我视线里消失了，我却想到水渠边上看水里有否鱼类或其他生物类。我只想研究一下，水鸟能在这儿生存的理由。就在我蹲在那儿苦想时，一群蝴蝶飞舞在水流的微波之上，正自由组合着飞成各种无以名状的队形，有点像南飞的雁，突然间一阵风起，沙石聚下，蝶队大乱，乱中有蝶坠落水中，美丽的尸体如花瓣随水漂流远处。
我有些无奈，但无法对它施救，眼睁睁看到它瞬间地坠落。不由感叹，人在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无能为力。这乡间田野的精灵，竟在一瞬间死得如此惨烈。

又想到此前某日。
在院子和努尔说话，一只菜粉蝶从眼前飞过。清楚地看到它那两只短翅膀拖着白刷刷的身子，有些蠢的样儿。这蝶可不是渠边所见的那种，属于蝶里的败类，它一来，就是祸害叶类蔬菜的，得看紧菜园里的白菜或者恰玛古。搞不好三两天后，这些叶菜上就会起虫。稍微不注意，或者怠慢，菜叶就会被它弄到惨不忍睹的地步。可恶的是，一旦被它盯上了，这种蝶就会死皮赖脸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骚扰。有时一只，有时数只，在菜地上空，扇着白翅膀，贼眉鼠眼，不怀好意地飞。
我总觉得，这蠢蝴蝶一多，就是秋天到，风该凉了。万物凉沁沁，人心也会又凉又静。
当然，这类蝶应是昆虫界最丑的蝶吧！
好看的蝴蝶还是有的，除了渠边看到的那一群，黄的白的花的蝴蝶，在曲云其并不少见。有一种蝶叫小豹蛱蝶。翅膀修长，橙黄色里有黑斑点。张着翅膀在花上飞，经常会看见它们或晴空下飞过树枝，飞过菜园。真漂亮！
认识藤蔓
去村里走访，看到一种藤蔓从村民房顶垂挂而下，我以为它是葡萄树的藤蔓，就冒冒失失脱口而出，村警买买提说是爬山虎，还有人说是啤酒花。倒底是什么植物呢？三个人，各执一词。
隔数日再去，这之前因为刚刚经历一场新雨，绿叶藤蔓，繁茂极了，纵横交错，层层叠叠，在阳光下舒展，在微风中摇摆，成了这家人的房屋刘海，清秀而又飘逸。

我说错了，它不是葡萄的藤蔓，也不是啤酒花，也不是爬山虎。倒底是什么呢？很简单，问一下主人就知道了。我却不想问了，知道不知道能如何？但有这藤蔓，给这家主人增添了生命的蓬勃。再说，这藤蔓又不是为名字而绿，而是自然之物的一种伟大！

树叶睡了
秋已深，天渐凉。处处都有落叶，枯槁干憔，令人觉得萧然。我不像黛玉，不会为叶的飘落而多么感伤，因为这是一种新陈代谢，属于植物生命的正常轮回。叶的飘离，是为了季节的变换。不像人，一旦叶似地飘落，就不会有第二次了。所以，我曾为落叶做过笔记。抄录在此，权作回味。
秋天
树上的叶子躺倒一地
橙黄紫红暗灰
华贵而又斑驳
每一片都印着一枚太阳
每一片都是一对情人
……

贾永红，作家。曾用笔名：西贝，雨虹，东方虹；网名：原应有叹。丹凤人，现居新疆。著有中篇小说《青天作补》《迪化谋杀志》；长篇小说《草莽英雄》《悠悠阳关道》；长篇纪实文学《农民机场备忘录》；随笔散文集《流年碎影》；报告文学《足迹》；出版画册1卷；编著有《西部童话》（丛书10卷）《马经济与马文化》《中国大漠青歌诗歌散文精选》等各种文学作品十余部。诗作、散文、小说均荣获过国家级最高奖项；获省级以上各种征文奖项约20余个，1994年自治区党委、自治区政府曾联署给予奖励；若干篇作品被军内外有关部门编入十余种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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