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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表达的歉意
作者：王玉芹
诵读：张丽
1
忙碌了一个早上，终于把小孙子送到了幼儿园，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按照惯例再去看看耄耋之年的父母。
冬日的暖阳照在大地上，虽不炽热却很温暖，道路两旁的冬青依然披着绿装，给冬日的大地带来了一片生机，那高大的汉槐树叶已经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苍劲的树干上，微风吹来依然挺立。欣赏着挺拔林立的高楼，旁边小河里没有了昔日的波光粼粼，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小河两岸干涸的小草看上去枯黄、孱弱，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摆不定，展示了它不屈不挠的坚强性格，使我想起了“疾风知劲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优美诗句。
不知不觉间，父母居住的小区已在眼前，停下自行车便上了电梯，还没出电梯就听到母亲爽朗的笑声，继而传来几位男士的开怀大笑，我断定有客人光临，果不其然，父亲的老同事冯叔叔和邢叔叔正谈笑风生，聊得热火朝天。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客套话，边收拾屋子边倾听着他们说不完的往事，道不完的友情。忽然听到关于卢叔的话题，让我心头一惊，为那未曾表达的“歉意”而懊恼不已，因而打开了尘封在我记忆中半个世纪的那段往事……
父母从事了一辈子的教育工作，年轻时，他们的足迹曾踏遍大半个禹城市张庄镇的乡村小学。尤其是我的父亲对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既教书又育人，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学生，经常亲自家访，为此，和很多学生家长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与此同时，谁家修房盖屋、红白喜事，父亲总是利用业余时间前去帮忙。时间久了，父亲为自己，也为我们全家积累起了很好的人脉。我们姐弟四人都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那时物质极度匮乏，忍饥挨饿，吃不饱肚子一度成为人们生活中的常态。我家也不例外，因孩子多，依靠父母那几十元的绵薄工资收入，经常捉襟见肘，平日吃上一顿白面馒头也是奢望，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一饱口福。好在有父亲的朋友张叔送来一袋地瓜干、海叔拉来一车白菜、母亲在粮所上班的赵叔隔三差五给一些麸皮、土拉麦子……，有了这些人的接济，才使我家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记得每年的暑假，老师们都集合到镇中心校集中培训学习。母亲带上我和年幼的弟弟一同前往，大家二十余人睡在一个大教室里，地上铺一层厚厚的麦秸，就是现成的大床，当老师们上课的时候我就领着弟弟在大院里玩耍。有一天，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母亲给了我一张饭票，我飞也似的跑到了伙房，只见厨师卢叔正在准备晚饭，案板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大簸箩，里面盛满了馒头和窝头，卢叔接过饭票递给我一半馒头一半窝头，我不情愿地拿在手里，气呼呼地跑了出去，然后把吃剩的半块窝头送给了母亲。那时，不满十岁的我不明就里，“这么多馒头为什么还要给我窝头？”，带着这个疑问随即对卢叔产生了“怨恨”，不管他以后怎么逗我，我都置之不理或一跑了之，就这样我把“怨”默默地埋在了心底。
在这之前对卢叔的印象还是蛮好的，他个子不高，白白的皮肤，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他的一蹙一笑透着几分精明，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亲近感。每年的春节他都去给奶奶拜年，自从有了那次“窝头”事件，见了卢叔除了扭头就走，便是冷淡地以“嗯”了之。就这样过了几个春秋，因父母的工作调动，我们举家搬迁至县城，次年我就到乡镇参加了工作，至此之后和卢叔未曾谋面。
成人之后，我把藏在心底的“窝头”事件告诉了母亲，经母亲的解释才知那时的饭票是一半粗粮一半细粮。顿时我就为自己年幼无知而懊恼不已。那时父亲也算是张庄镇教育系统的“一把手”，而卢叔竟如此秉公办事，因而从心里对卢叔肃然起敬。于是，我拿定主意，见了卢叔一定要当面道歉。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们来到县城不几年，卢叔就离开张庄小学在省立医院附近开了个快餐店，数年之后一场绝症夺去了他的生命。惊闻卢叔离世的消息我悲痛不已，那未曾表达的歉意成了我内心永远的结！
本期编辑：王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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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玉芹，中共党员，禹城农行退休职工，爱好运动，酷爱乒乓球，喜欢拍打文字，感悟人生。
诵读简介
张丽：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从事党史、地方史志研究，工作之余爱好敲打文字，抒写真性情，爱好朗诵，留住美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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