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是《水浒传》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武松打虎是《水浒传》的经典片段。当《水浒传》被拍成电视剧时，武松打虎的片段必然备受关注。我早听说1998版的《水浒传》电视剧口碑很好，最近发现原来还有2018版《水浒传》电视剧。把两版武松打虎的片段找出来看了好几遍，发现18版真是令人无语，不过原文和电视剧结合起来却是绝佳的教学素材。
正好最近给线上读写小组的孩子们讲慢镜头手法，于是18版的武松打虎视频就成了孩子们练笔作业的描写对象，因为视频中有较多慢镜头。后来我还组织线上读写小组的孩子们做了一次武松打虎的主题讨论。我们把两版电视剧中的武松打虎片段放在一起比较，同时也和小说原文进行比较。
武松走了一直，酒力发作，焦热起来，一只手提哨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踉踉跄跄，直奔过乱树林来。见一块光挞挞大青石，把那哨棒倚在一边，放翻身体，却待要睡，只见发起一阵狂风。
那一阵风过了，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武松见了，叫声“阿呀”，从青石上翻将下来，便拿那条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那大虫又饿，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上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武松被那一惊，酒都作冷汗出了。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后。那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将起来。武松只一闪，闪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动。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武松却又闪在一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捉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那大虫又剪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将回来。武松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轮起哨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一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打急了，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哨棒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
那大虫咆哮，性发起来，翻身又只一扑扑将来。武松又只一跳，却退了十步远。那大虫恰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揪住，一按按将下来。那只大虫急要挣扎，被武松尽力气捺定，那里肯放半点儿松宽。武松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大虫咆哮起来，把身底下爬起两堆黄泥做了一个土坑。武松把大虫嘴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大虫吃武松奈何得没了些气力。武松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
打到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更动弹不得，只剩口里兀自气喘。
武松放了手来，松树边寻那打折的哨棒，拿在手里；只怕大虫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眼见气都没了，方才丢了棒，寻思道：“我就地拖得这死大虫下冈子去？”就血泊里双手来提时，那里提得动。原来使尽了气力，手脚都苏软了。
武松再来青石上坐了半歇，寻思道：“天色看看黑了，倘或又跳出一只大虫来时，却怎地斗得他过？且挣扎下冈子去，明早却来理会。”
——节选自《水浒传》
1998版武松打虎
2018版武松打虎
毫无疑问，98版的武松打虎更忠实于原著，也拍得更真实更好。按理说拍摄在后，前片可鉴，加上技术条件更好，不应该拍得更差。不过经验告诉我们，出现新片不如老片的现象太常见了。高科技用过头了，反而不如没有高科技的年代拍得真实。而且编剧水平、拍摄水平和选角水平也是关键，不是技术条件好就能拍好。
为什么18版的武松打虎拍得不行呢？我和孩子们找到两个原因。
首先，原著中武松打虎靠的是哨棒和拳脚，98版的武松打虎靠的也是哨棒和拳脚，然而2018版的武松打虎靠的是哨棒、拳脚、石头、树枝和小刀。另外2018版里老虎和武松纠缠在一起滚了好多圈，也是原著没有的。
编剧怎么回事呢？居然多出来石头、树枝和小刀！难道为了表现创意？
《水浒传》中武松和李逵都凭借一己之力杀死了老虎，但李逵杀了四只老虎也没有武松打死一只老虎那么有名气。一个重要原因是李逵靠的是腰刀和朴刀杀了老虎，而武松是赤手空拳打死了老虎。注意，是赤手空拳打，不是利用工具去砍、劈、射、捅之类。试想要是武松当时是抡着两把戒刀砍死老虎的，他的英雄形象还能那么震撼人心吗？
然而编剧偏要加戏，让武松哨棒、拳脚、石头、树枝、小刀乱用一通。更糟的是，李逵的刀一戳一个准，一劈一个中，武松的小刀却一下就被老虎拍掉了。难怪孩子们在讨论时指出“加了小刀之后，给我一种武松好弱的感觉”，“因为这样和原著里面相差太多了，而且似乎还有点儿贬低武松的感觉”。
除了编剧乱加戏外，另一个致命不足是看起来不自然。
在慢镜头练笔作业中，有孩子用了“装逼”一词来形容18版的武松，认为武松一开始举起哨棒的样子就是在装逼，但意想不到的是，哨棒却猛地打在树枝上，断成两半，装逼失败了。还有一个孩子说“武松飞身一跃装成很帅的样子，老虎的眼珠子里出现了武松勇猛的形象，武松把哨棒举得高高的，想要一棒拍死老虎，结果关键时刻掉链子，哨棒砸到了粗壮的树枝上，瞬间断成两半”。
这里有什么问题呢？问题就在于“装逼”“装成很帅”。作为观众在观看武松打虎时，不是觉得武松真的很帅很厉害，而是觉得武松在“装”。说真的，我也觉得18版的武松确实拍出了“装”的感觉。而98版的武松就没有这种“装” 的感觉。
装，是故作姿态，真，是自然流露。看18版的总觉得在看拍武松打虎，而不是在看武松打虎。
我看过武松打虎的片段后，自然2018版的《水浒传》也没什么兴趣去看了。
最近还听说《鹿鼎记》电视剧新出了张一山版，看了20秒后，决定把陈小春版的《鹿鼎记》重温一遍。目前看了十多集。没办法，还是老版经典啊。
（本文视频和封面图片均来自网络）
前文：关于阅读的一些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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