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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从穿鞋这件小事，由此及彼，带出自己的童年记忆。作者匠心独具，别出心裁，珍惜今天的美好生活，仍然不忘童年的那些苦难与艰辛，教育下一代仍然要保持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在七八十年代，特别是生活在大山的孩子，都有打着赤脚上学的经历。即使有双鞋子，也舍不得穿，特别是雨雪天，虽然路上非常冷与滑，但还是舍不得穿。鞋子破了补，补了又破，始终舍不得丢。不忘过去，珍惜现在，我们的未来一定会更美好。
她们的鞋 作者/王伟 今年的雨季来得迟而来势迅猛，本已深秋,洪流滚滚，两岸的滨河公园风拂翠柳，林木葱郁，苍翠欲滴。晚饭后，禁不住诱惑的一家人前去散步。
雨后的青石板泛着余晖的光，犹如一面面镶嵌着的明镜。穿着凉鞋的我，提着装了三把伞的塑料袋走在前头，二女儿尚幼小，不时回头留意着：“琪琪，叫你别去踩水呀！”不一会儿，大女儿跑了上来，她现在习惯冲在前头，每次步行，只要稍一落后必要飞着撵上来。大女儿越来越像儿时的我喽，心里这样暗想着。我是个农民的孩子，尽管出生在80年代，儿时也是穿总磨伤脚的老式凉鞋、半截旧胶鞋度过。母亲撕了绺布条子，弓着腰用针线在上面订了两路，订完张开双手使劲扯了扯，捏成一团递给我，欣喜地说：“栓上裤腰带，裤儿不会落。”其实对于我来说，裤子还有扣子系着，就是爬坡过坎、垮沟跃崖，大不了就是用手提提，倒不妨事。碍事的是脚上的老式凉鞋，不但总把脚踝处磨出血，疼得手攥拳头；秋后踩着泥泞，老爱在崎岖小路上摔跟头，裤子沾满泥巴不说，要么屁股要么大腿准会疼得眼泪滴答。生气了，心里不止一次埋汰：“破鞋子，老子哪天把你扔上天。”我就是穿着这样的鞋子靠读书走出大山的。“爸爸，兰心送给妹妹的这双鞋，妹妹她好喜欢啊，你看她踩过来踩过去的。”大女儿跑来牵着我的手这样告诉我她的发现。兰心是村子里两个女儿的玩伴，因年长，穿不了的小衣服小鞋子就送给我家两个女儿接着穿。拿工资的我们还是好意接过，每次回家都给孩子们说衣服鞋子好看，两个女儿也不攀比，开开心心的穿上。现在二女儿爱不释手，天天争着穿的那双紫红色软底凉拖一体鞋就是去兰心家玩时，兰心自作主张送给，后来我们询问兰心妈妈给知道这件事，她爽口说：“兰心穿不得了，是我叫他送的。”说完还俯身逗起我家二女儿来：“娃娃给好看？天天穿起。”我细瞧，原来鞋面上印有大热电影《哪吒》的卡通图案，图案红黑相间，摆出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痞子姿势。我疑心才二岁大的琪琪已经听得懂大人说的话，现在她就如兰心家妈妈所说天天穿着。
天色渐暗，远山苍茫，滨河公园游人如织。“爸爸，你看我的鞋子——要补得了。”大女儿支吾着。原先牵着大女儿的手早被游人冲断，我躲闪过游人身影，左手稳着大女儿问：“哪里坏了？”大女儿伸手扶助我，一个趔趄，提起右脚，伸出右脚。待我弯腰一看，原来那鞋脚后跟都磨出个窟窿，每踩一步，后脚跟都要磕青石板上。我生怕她后脚跟被磕伤，就急匆匆问她：“鞋都这样了，你脚受伤没？”“没啊，你没发现我是这么走路的吗？”她踮起脚跟，只是脚尖着地夸张地表演着。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怎么会不疼呀！去年深秋的一个夜晚，天已颇为寒冷，带领女儿赶到鞋铺，匆忙给她选定了一双粉红色运动鞋，卖鞋老板娘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嘴特甜，一通爸爸好疼你，好会选，鞋子穿上最可爱似的话背得像课文一样熟练，她一边口吐莲花，说得天花乱坠；一边利索地翻出纸盒子装鞋，“嗤”地撕扯下袋子装盒子。便宜又体面，心里觉得划算。她嘴上抹蜜，当时我都被她的语气打动，而女儿内心也许已经深受触动。而今鞋底磨破还让修补，我估摸着她还打算一直穿下去，那鞋子鞋子也被老板娘抹上了膏蜜，心里总是挂念着老爸的那份爱。老板娘也从辅导孩子功课中学到了真知了。
夜色中灯光绚烂，树影婆娑，一时人影散乱，心里想着老妈，嘴里对大女儿念叨：“琪琪都来了，你婆婆走到哪里了？”我与她灯下伫立，凝望…….远见暗处一黑影慢慢移动，到亮处见花白短发，步履蹒跚地老者，艰难地拖着左脚跟了上来，左膝是僵直，两只脚上拖着双窄窄的女士拖鞋。那一刻，我的心湿了一片。母亲年轻时左腿骨折，怕花钱就在家里硬挺了好一阵子，等红肿得没法了才上门找乡土郎中投骨，为了省钱以后就没再去查，结果是没投好，由此落下了病根，阴雨天冰疼更甚，可这么多年来，为了培养她的两个儿子，为了带好孙子，她都忍受着钻心疼痛，实在痛得无法只去买点便宜药品来应付。母亲常说一个农民，哪那么娇贵，她从不在我面前念叨。可伤过脚两次的我自是知晓脚痛滋味，我深深感佩母亲的隐忍。母亲的左脚长期畸形，非拖鞋穿不进，冬日里仍是两双深红色或灰绿色的拖鞋换替穿。我曾经想过要想让她像骨折前一样自在的穿鞋，根本的还得把左脚治好。到大医院打听后原本安排母亲今年去住院做手术，可母亲听了反而责骂道：“你们今年才买了房子，两个娃儿要养，还不节约点，还到处乱花钱。”她哪知儿子心里见她不能像常人一样穿鞋，心里苦苦的滋味，我还想同她商量一下。她却没好气地说：“又不是灶头都上不了了，饭都煮不出来吃，我们农民哪有那么娇贵！”她说的都是家里现状，我也不好在勉强什么，默默攒钱，等经济宽裕点在求她做手术吧。都说城里人往上数三代，定是农民。我想再往上数五代，哪家祖上不穿草鞋。母亲幼时日子苦，是穿草鞋放的羊，过年见胶鞋，就是最高兴的红包。老大夭折后，母亲最大，年长一点，外婆让她试着穿大人的胶鞋，好帮带弟弟妹妹。逢年过节，其余五姊妹都穿着花花绿绿款式新颖的皮鞋、高跟鞋、老北京布鞋等相聚，眼见母亲还是薄薄的一双拖鞋，就犹如见她拖着外婆的大胶鞋带他们一样，一口一口亲切地喊：“二姐…….二姐……….”每当这时候，母亲苍老的脸上总会绽放出花儿般的笑脸，也轻声回复着：“诶。”我们都仿佛见到多年前那个十多岁的如花少女面前总围绕着一群七嘴八舌的小弟妹。
天渐黑了，河对岸广场舞的节奏越来越响，小女儿欢快地扭动着小身子骨，大女儿咯咯笑她不停，老妈艰难赶上来，笑着道：“琪琪，你那么喜欢跳舞，以后叫你爸你妈早点苦钱送你学跳舞，长大后像你公公说的那样去当个舞蹈家。” 我听了，心里凉凉的，眼前又模糊起来。
作者简介
王伟，四川攀枝花人，失过业，打过工，当过农民，考过编，最后成了中学教师。教过语文、政治、历史、地理、生命生态安全等学科，其间学科教研论文获区级一等奖，微课获市级二等奖，课题报告获国家级三等奖。爱写作、指导朗诵主持，作品多次在区级刊物发表，荣获区级征文大奖，获区级优秀指导教师（演讲)称号。
【相如作家】编委
总 编:成金洺主 编:苏 伟审 定:唐健雄编 委:成祖耀 董志平 胡华文 张克鹏 铁 裕 彭 鹏 唐贵宗 王良炬 王亚林顾 问:周联合 唐健英 李良飞 刘国栋 任文虎 罗 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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