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西门主干道采购部门口，长着一棵碗口粗、二层楼高的白玉兰树。每年早春，乍暖还寒，当周围别的树还在睡梦中默默孕育春的萌芽时，白玉兰就迫不及待地率先含苞怒放了。静静的，悄悄的，一朵一朵各自独立的花骨朵密密匝匝挂满枝头。像一群白色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停在枝头休憩，轻盈灵动，翩翩欲飞，成为厂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场春雨过后，白玉兰柔美的花瓣就像初生婴儿的脸，润泽细腻；又像姑娘嫣然的笑容，婀娜多姿，在料峭的春风中，向人们宣告：春天来了。我不知道这棵白玉兰何时所栽、芳龄几何，但凭这粗壮高耸的树干，擎如巨伞的树冠，还有这洁白如玉的一树繁花，可以猜想，她大概已经在这儿生活几十年了。白玉兰是上海的市花，也许这棵树正是当年援建的上海老师傅们栽种的吧。早春开的花，大多没有叶子的陪衬，兀自绽放，傲然孤立，这是大自然赋予她们独特的使命，白玉兰也不例外。白玉兰的树枝和花冠都是向上挺立生长的，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力量。莫兰迪色的质感和柔和，使得白玉兰精致而高雅，亭亭而独立。抬眼望去，像仙女散花一样婀娜飘逸，在蓝天的掩映下，白的像雪，柔的像缎，轻的像纱，润的像玉，氤氲着宁静、恬淡的雅韵与气息。白玉兰的香，是经过天然淬炼的幽香，沁人心脾，低头忙碌的人们常常是被这股清香所吸引，而后抬头四下寻觅，哦，哦，是玉兰花开了！每一个春天，我都会被这棵白玉兰耀眼的洁白所惊艳；都会被她扑鼻的幽香所俘获；都会被她冷艳的高贵所震撼。有诗云：净若清荷尘不染，色如白云美若仙。微风轻拂香四溢，亭亭玉立倚栏杆。这大概就是白玉兰诗意生命的写真吧。白玉兰过度的娇美有时让人产生假花的错觉。我曾经见过人工制作绢花，一朵一朵要付出怎样的艰辛，而大自然的阳光雨露，变魔术似的，只需要几个昼夜，几番星辰，便会使这天下繁花锦簇，光彩夺目，这怎能不令人叹服！怎能不令人在这明媚的春日里心花怒放！人们常说，每天给自己一个微笑的理由，我想，这繁星似的满树白玉兰，就是我今天微笑的理由，就这么简单。余秋雨在《生命是一树花开》中写到：生命就是一树花开，或安静或热烈，或寂寞或璀璨。白玉兰怒放的生命，就具备这种淡到极致的美，美得脱俗，美得惊艳，美得高贵。仿佛历尽岁月沉淀走来的女子，不急不躁不温不火，款步有声舒缓有序，一弯浅笑万千深情，尘烟几许浅思淡行。曾经，我常常透过办公室的圆弧玻璃窗，眺望对面蓝天掩映下的白玉兰，背景是座二层的红楼。多少美好，多少欢乐，一晃而过。十多个年头，弹指一挥间。而今，玉兰盛开依旧，我却几乎要忘掉她了。离开整整一年，虽然不曾走远，但工作场所的变迁，繁杂的事务，不知不觉中我与这棵白玉兰渐行渐远了。前几天去采购部办完事出来，那一抹熟悉的清香，拽住了我忙碌的脚步。我像邂逅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惊喜地再次打量着这满树的繁花，贪娈地吸吮着淡淡的幽香，驻足良久。突然想起汪曾祺在《人间草木》中的一句话：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是啊，人生的睿智和未泯童心会在这花开花落间蓦然觉醒。当我们被工作中的繁琐和枯燥牵绊时，我们何不停下脚步，与玉兰呢喃片刻；当我们感到疲惫时，我们想想到底要放弃，还是歇歇再出发。在渐地渐远的路上，我们有时候真的会忘记为什么出发，要去到哪里。我不清楚我与这颗白玉兰的相守还有几载春秋，看着熟悉的姐妹们陆续离开工作岗位，我想，这棵白玉兰陪伴我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见证了我几乎一生的职业生涯，我将会带着永远的感恩与珍惜，让这早春之花盛开在心间。人生就该如玉兰一样，热烈绽放，才会无愧于绚烂过后的零落成泥。再次想起保尔·柯察金的钢铁意志及至理名言：“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他临死的时候，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作者简介：曹便利，陕西户县人，工作生活于宝鸡。企业员工，爱好文学、音乐、旅游，乐于将一路所见、所闻、所感写成文字，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分享。
作者往期作品精彩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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