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的音符
□郑玉超
我怎么也想不到,女儿对音乐的酷爱,竟会到了痴迷的程度。
上小学一年级时,她选学了二胡。老师是她现在就读中学的退休语文老师,姓胡,老先生方圆数里出了名的,拉得一手好二胡。在我这个门外汉看来,那简直是天籁之音。
老先生家有个院子。他专门收拾了一个大房间,作为教室。开课的时间多在周末。记忆里,好像老先生开了好几个班,实行轮换制——轮不到上课的,就在院子里支上架子,大家自顾拉起二胡,尽可以旁若无人。班上的学生有学得早的,有半途插班的,年龄也参差不齐,小到五、六岁,大到五十多岁的也有,每班二十人左右,济济一堂。
在那群学生中,我的女儿因个子小,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不吭不响,和她身高不相上下的二胡,放置在腿上,一手握着琴干、指按着琴弦,一手握着弓杆。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老先生拉琴的动作。
老先生教得很用心。他每拉上一小段——难的地方只拉一句——就悉心讲解动作要点,两三次后,再让学生们跟着拉。因掌握的快慢程度,大家拉出的调子此起彼伏。但我似乎能从中清晰地听出女儿指尖间滑出的音符来。
渐渐地,女儿的挑指、滑指等难度大的动作做得有板有眼,娴熟流畅。没想到,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她能将两根看似平常的弦线,调教得如此自如,那弦间跳动的音符也会如此美丽,婉转悠扬。
二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女儿选了剑桥英语兴趣班,只好在我的劝告下,她停了二胡学习。那时,她拉得二泉映月如怨如诉,赛马曲蹄声得得,马鸣啾啾,跃然曲中。后来,整个小学期间她再没动过二胡。慢慢地,二胡的弦断了,再后来,从高处掉下来彻底散了架,静静地躺在一个角落,如今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再问女儿,当年那娴熟的指法也全然不记得了。
初一新生军训结束后,学校搞文艺活动,很多学生登台展现自己的才艺。对于女儿,二胡自然无法拾起。回家后,她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还想再学音乐。其实,我也早有了这个想法。想起街头巷尾那悠扬的乐音,温暖的月光,摇曳的凤尾竹,那些拎着一挂挂葫芦丝倒能熟练地吹出优美曲调的兜售者,俨然也成了音乐人。许是学来不难。
我为她选了一个朱姓女老师。老师说,女儿对音乐的领悟力超出她教的其他孩子,吹奏很少跑调。老师说时,就像表扬自己的孩子,一脸自豪。
下课回家,女儿第一件事就是练习葫芦丝,每天如是。学了不到八个月时间,女儿已基本学完了所有的课程,那春到草原,侗乡之夜,渔歌等曲子都很熟练了。
不久,女儿又提出了想学钢琴。我没有答应。隔了几天,她又要学巴乌,说还是向朱老师学习。还说,大家和老师的巴乌价格也谈妥了,大有先斩后奏的意味。周六去接她,先从老师家出来的孩子背的、拿的还是葫芦丝,女儿下楼时,手上却多了一个乐盒。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巴乌了。女儿一脸的兴奋,见我时,目光躲闪着;说是大家都买的,最后只她一人有,善意的谎言我没点破。
到家时,她匆匆跑上楼。等我进门时,女儿已在吹奏笑傲江湖。是我最爱的曲子。平常,我让女儿吹,她总拧着,一脸的不乐意。这许是女儿对我没有点破的犒赏吧。一曲终了,女儿仰起头,爸爸,等巴乌学完了,我还想学笛子。
心中有爱乐自扬。女儿那指尖唇间飞扬的音符,和流动的旋律,源于她的心间,和对生活的憧憬热爱与青春律动,那美妙的音符如煦风拂过……在人生的旅途上,有音乐相伴,我想无论于我,还是女儿,都是一种难得的美丽,更不失是一种幸福抑或一种向上的追求吧。
本文发表于《宿迁晚报》(2013年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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